苏轻晚将铜牌塞进夏云莳掌心,指腹按在她发凉的手背上:“小姐,去西市‘弈风阁’,找掌柜说‘故人托我寻一局残棋’——那是夫人给您留的安身地。”
夏云莳攥着铜牌,指节泛白,眼泪砸在金属上:“轻晚,北境危险,褚凌霄的人在搜你!”
“夫人救我时,我就发誓护您一辈子。”苏轻晚擦去她的泪,眼底燃着狠劲,“夏家军旧部在等我,这血名单必须交到镇北将军手上。您记着,越靠近褚凌霄,越安全——他绝不会怀疑一个‘死透’的小姐。”
宫里,冯德全盯着宫婢的尸体,喉结发紧。他亲自给尸体换夏云莳的旧衣,指尖蹭过老夫人缝的补丁,低声叮嘱小太监:“小心抬,别碰坏衣裳。”
转天,狱卒攥着银子手抖,冯德全按他的肩:“就说小姐临死前迷糊着念‘东西在棋谱里’,别露馅。”
褚凌霄听了消息,玉如意砸得粉碎:“封了所有棋馆书肆!就算翻遍京城,也要找到棋谱!”
崔九在废弃驿站看见那枚飞镖,脸色骤白——这是苏轻晚的手法,当年她总用这种飞镖给小姐摘果子。北风里,他蹲在梁柱下,悄悄抹掉驿站的记录。
当夜,崔九裹着黑衣去夏家祖坟,用袖子擦净老夫人墓碑上的划痕,把白菊放在碑后,声音哽咽:“老夫人,我会护好小姐。”
一月后的月圆夜,“弈风阁”开门。素衣女子走进来,掌柜的眼一亮——是小姐!他端上热茶,杯底压着夫人的玉佩。女子指尖一颤,落子时却露了锋芒,三局赢了国手,轻声说:“娘,轻晚说我这样,才像您的女儿。”
众人无不惊叹,她的棋路根本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温婉,反而布局诡谲,杀伐果断,进退之间宛如一场兵法操演,令人不寒而栗。
弈风阁的掌柜亲自出面,恭敬地捧出一本页面泛黄的古旧棋谱,对她深深一揖:“姑娘棋艺超凡,小老儿这有一局百年残棋,无人能解,不知姑娘可愿一试?”
女子,也就是改头换面后的夏云莳,化名阿莳,平静地接过棋谱。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看着那黑白子纵横交错、杀机四伏的棋局,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抬起眼,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轻声自语,那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局棋,我等了很久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无人察觉,弈风阁对面的茶楼二层,窗户半开。
夜风拂过,窗外一株老槐树的枝丫上,一只制作精巧的纸鸢正随风轻轻晃动。
那纸鸢的尾羽上,用金线绣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图腾——正是东宫的纹样。
棋盘之上,风云再起。棋盘之外,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悄然收紧。
阿莳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伸出手,捻起一枚黑子。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在寂静的阁楼中回响。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命运的节点上,整个残局的颓势竟被她一步步逆转。
掌柜站在一旁,看着棋盘上落下的最后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