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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霜染逢星——跨时空的救赎

恰似寒冰遇骄阳

冰冷,刺骨的冰冷,带着咸腥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意识像沉入最幽暗的深谷,被漆黑的海水包裹、碾碎。纪修染最后记得的,是身体在无尽下坠中失去所有力气,海水灌满口鼻,视野被深邃的蓝黑吞噬,再无声息。

然后,是撕裂般的痛。

不是海水,是空气。带着尘埃、汗液和某种廉价熏香的浑浊空气,粗暴地冲入他的肺腑,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深处,仿佛要将灵魂也咳出来。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黏腻冰冷。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光,惨白而刺目。

不是深海温柔的幽蓝,也不是他熟悉的、属于他那个世界的任何光亮。是几盏裸露的、高悬的强光灯,无情地灼烤着下方。视线模糊,花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一个巨大的铁笼。

不止一个,是许多个,冰冷的栅栏反射着冷酷的白光,一排排延伸开去,将这个宽阔得如同仓库的空间切割成一块块囚笼。每一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人。年轻的,漂亮的,男女都有。有人眼神空洞麻木,有人惊恐地瑟瑟发抖,有人绝望地啜泣,细微的呜咽在空旷的压抑中显得格外凄惶。

纪修染的指尖猛地抠进冰冷粗糙的地面,那触感真实得让他心头发沉。他动了动,试图坐起,身体却像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拼凑,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仅剩的、被海水泡得发白变形的薄衣,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湿透的墨发蜿蜒在肩背,滴下的水珠在身下积成一小滩污迹。

这不是死亡。

这是地狱的入口。

一种全然陌生的寒意,并非海水的冰冷,而是源自未知与恶意的恐惧,顺着湿透的脊椎悄然爬升。他用力咬住下唇内侧,试图用疼痛驱散那瞬间的眩晕和恐慌。纪皇的意志,即使在最深的绝境里,也不允许彻底的崩溃。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敲打着笼中每一个瑟缩的灵魂。空气瞬间凝固,啜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一个身影停在纪修染所在的笼子前,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那是个壮硕如铁塔的男人,皮肤黝黑粗糙,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划到下颌,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凶戾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评估牲口般的残忍,慢条斯理地扫过笼内。

他的视线最终钉在了纪修染身上。

即使形容狼狈,墨发凌乱地贴着苍白的脸颊,湿透的薄衣下是显而易见的虚弱,纪修染身上那份被强行压制却无法完全磨灭的清贵气质,以及那张轮廓深邃、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的容颜,在笼中其他人绝望麻木的映衬下,如同蒙尘的明珠,反而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的吸引力。

刀疤脸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他抬了抬下巴,朝身后两个同样魁梧的打手示意。

“这个,”他粗糙的手指隔着栅栏,几乎要戳到纪修染的脸上,“拖出来。”

铁笼的门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猛地被拉开。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毫不留情地伸了进来,粗暴地抓住纪修染湿冷的手臂,将他往外拖拽。身体被强行拖动,摩擦过冰冷肮脏的地面,传来尖锐的痛楚。他闷哼一声,试图稳住身体,但虚弱和对方压倒性的力量让他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徒劳可笑。

他被一路拖行,穿过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囚笼走廊,来到一个封闭的房间。浓重的水汽混合着廉价皂粉的气味扑面而来,墙壁和地面都铺着冰冷的白色瓷砖,墙角是排水口。几个赤着上身、眼神同样麻木的男人等在那里。

“洗干净!”刀疤脸站在门口,不耐烦地吼道。

话音未落,几桶冰冷刺骨的水就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水流强劲,砸在身上如同冰雹,激得纪修染浑身剧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没等他缓过一口气,几只粗壮的手臂就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撕扯他身上仅存的、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

布帛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屈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烧灼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骄傲。他猛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那些触碰他的肮脏手掌。“滚开!”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怒。

回应他的是更粗暴的压制。一个打手反剪住他的双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折断他的骨头,将他死死按在湿滑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冰冷坚硬的瓷砖紧贴着他的脸颊和前胸,刺骨的寒意直透心底。另一个打手拿着粗糙的鬃毛刷子,蘸着气味刺鼻的皂液,在他身上用力地、毫不留情地刮擦着,像是在清理一件沾满污垢的器具。刷毛刮过皮肤,带起一片片火辣辣的疼痛和红痕。

反抗被轻易镇压,挣扎换来的是更屈辱的钳制。纪修染的身体在巨大的力量下无法动弹分毫,只能被迫承受。他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他强迫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不再有任何徒劳的挣扎。所有的力量都向内收缩,死死守住意识深处最后一点清明和尊严。

不能疯。不能崩溃。纪皇的骄傲,即使碎成齑粉,也不能被彻底踩进泥泞里。

粗暴的清洗不知持续了多久。当他被拖拽出来时,皮肤已被搓得通红发烫,残留的水珠顺着湿透的墨发和光裸的脊背不断滴落。一件粗糙的、灰扑扑的麻布袍子被随意扔在他身上,勉强蔽体。

还没等他喘匀一口气,就被推搡着走向另一个房间。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烧灼后的焦糊味。房间中央,是一个冰冷的金属台面,形状有些像……刑台。台面边缘嵌着几副沉重的金属镣铐。

“趴上去!”命令简短而冷酷。

纪修染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那冰冷的金属台面和狰狞的镣铐,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身后的打手猛地一推,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那寒意瞬间穿透了薄薄的麻布袍子,直刺骨髓。

紧接着,沉重的力量压了下来,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和后腰,将他牢牢固定。手腕和脚踝被粗暴地抓住,强行塞进冰冷的金属环中。“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四声清脆而令人心胆俱裂的锁扣闭合声接连响起。

四肢被彻底锁死在冰冷的金属板上,身体被迫俯趴着,形成一个屈辱而毫无防备的姿势。脸颊贴着冰冷的金属,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情的寒意。

“按住他!”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带着职业性的麻木。

更多的力量压了上来,按住了他的脊背、肩膀和双腿,将他牢牢钉在刑台上,连一丝最细微的挪动都成了奢望。布料摩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麻布袍子的后襟被猛地掀开,整个后背暴露在微凉而充满恶意的空气中。

皮肤瞬间绷紧。

下一刻,一种尖锐、灼热、深入骨髓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在肩胛骨下方炸开!

“唔!”纪修染的身体猛地一弓,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却被身上的重压和冰冷的镣铐死死钉住。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闷哼。那不是针,更像是一支滚烫的、高速旋转的微型钻头,带着滚烫的墨水,狠狠地凿进他的皮肉深处,在骨头上刻下烙印!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又像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着同一块皮肉。每一次针头的落下、抬起、再落下,都带来一阵新的、撕裂神经的痛楚浪潮。冷汗瞬间从额头、鬓角、后背每一个毛孔里疯狂涌出,浸湿了额前的墨发,顺着苍白的脸颊和脖颈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台上。

他死死咬住嘴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用另一种尖锐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但后背那持续不断的、精准的酷刑,轻易地碾碎了他所有的抵抗意志。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在无休止的、密集的痛楚中煎熬。意识在剧痛的冲刷下开始模糊、涣散。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只有那钻心蚀骨的“滋滋”声和针尖刺破皮肉的细微声响,如同魔鬼的低语,清晰无比。

他仿佛又沉入了那片深海。冰冷,窒息,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不断下坠。但这一次,黑暗里燃烧着地狱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那持续不断的、折磨神经的尖锐刺痛终于停止了。一股冰凉的液体被粗暴地涂抹在他火烧火燎的后背上,带来短暂而虚假的舒缓,随即是另一种被撕裂的胀痛感。

“好了。”冷漠的声音宣布。压在他身上的力量骤然撤去。

锁扣弹开的声音响起,四肢的禁锢被解除。纪修染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虚脱地滑下冰冷的金属台,瘫软在地,狼狈不堪。他蜷缩着,后背新纹的图案暴露在空气中,一片刺目的红肿,皮肤紧绷灼痛,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脆弱的区域,带来阵阵尖锐的抽痛。那图案——一个他看不懂的、带着禁锢意味的复杂徽记——此刻正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皮肤和灵魂。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看一眼那耻辱的标记。屈辱、痛苦、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巨大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墨发凌乱地铺散在冰冷的地面,遮住了他苍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

随后,他被粗鲁地拖起,意识在半昏半醒间沉浮。他被塞进了一个更小的、仅能容身的金属笼子里。沉重的铁链缠绕上他的脖颈,冰冷的金属项圈“咔哒”一声锁死,粗糙的边缘摩擦着皮肤。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笼子的顶部。他被迫蜷缩着,像一个等待被展示的、失去灵魂的玩偶。

黑暗再次降临。有人用一块厚实的、带着霉味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整个笼子,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和项圈冰冷的触感、后背烙印般持续的灼痛,提醒着他非人的处境。车轮碾过地面的震动传来,身体随着笼子微微摇晃。他被带离了那个充满痛苦与羞辱的地方,去向一个未知的、同样黑暗的深渊。

纪修染蜷缩在狭小的笼子里,意识在混沌的痛楚中沉浮。车轮碾过路面的颠簸,每一次都清晰地传递到蜷缩的身体上,撞击着后背那片灼热的烙印,带来一阵阵钻心的抽痛。他闭着眼,墨色的长发贴在汗湿冰冷的额角,身体微微颤抖。项圈冰冷的金属紧贴着喉骨,每一次呼吸都感受到那沉重的禁锢。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周围的声音变得嘈杂,人声鼎沸,带着一种刻意的喧嚣和虚伪的热烈。他能感觉到笼子被抬起,移动,然后被稳稳地放在某个地方。透过厚实的黑布,只有模糊的光影晃动。

“……接下来这件拍品,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来自深海的馈赠……”一个油滑高亢的声音透过黑布传来,带着夸张的煽动性。是拍卖师。

纪修染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最后的猜测被证实。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被展示、待价而沽的“货物”。所有的尊严,在深海长眠之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被彻底剥得一干二净。他蜷缩得更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身体上的另一处疼痛来抵御内心翻涌的绝望和冰冷。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听外面那些竞价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拍卖师的聒噪和场内的喧嚣,清晰地传入笼中。

“最高权限,终止拍卖。这件,我要了。”

没有竞价,没有询问,只有一句斩钉截铁的宣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漠然与强势。

场内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带着敬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是那位大人……”

“竟然亲自来了……”

“快!快!把笼子抬过去!”拍卖师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谄媚和惶恐。

笼子再次被抬起。这一次的移动平稳了许多,但纪修染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声音……有一种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熟悉感,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看不真切,却隐隐拨动了心弦深处一根早已尘封的弦。是谁?

笼子被放下。他能感觉到外面站着人,一道无形的、却异常沉重的目光穿透了厚厚的黑布,落在他蜷缩的身体上。

死寂。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有力,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审慎的缓慢。

“哗啦——”

覆盖笼子的厚重黑布被猛地掀开!

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纪修染被晃得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渗出。他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睁开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锃亮的黑色皮鞋,笔挺的黑色西裤裤线一丝不苟。

视线缓缓上移。

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雪白的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透着冷硬的禁欲感。

再往上,是喉结的弧度,线条冷硬的下颌……最后,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墨色的短发,干净利落,衬得肤色是冷感的白。五官深邃而立体,如同最精密的雕刻,每一道线条都透着无情的锐利。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沉淀了亿万年的寒夜星辰,幽邃、冰冷,深不见底,却又在深处燃烧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毁灭性的光芒。

这张脸,这张属于一个年轻男子的、俊美到近乎凌厉的脸,陌生得如同冰原上的孤峰。

然而,就在目光触及那双星辰般眼眸的刹那——

纪修染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随即疯狂地、失控地擂动起来!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眼神深处……那抹无论时光流转、无论皮囊如何改变,都深深刻入他灵魂骨髓的、独一无二的光芒……

“无…忧……?”

一个破碎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气音,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轻得如同幻觉,却被死寂的空气无限放大。

黑发男子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双星辰般的眼眸瞬间收缩,如同平静的宇宙骤然坍缩,爆发出足以撕裂一切的光!冰冷、审视、探究……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深潭般的眸底激烈翻涌,最终定格为一种近乎实质的、极具压迫感的凝视。他紧紧盯着笼中纪修染的脸,像是在确认一个荒谬绝伦的奇迹。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拍卖场的喧嚣、人群的嘈杂,瞬间被抽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这个小小的牢笼和笼外那个如同暗夜君王般的男人身上。

男子没有回应纪修染那声微弱的呼唤。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动作简洁而优雅,如同在指挥一场无形的交响乐。修长的五指在空中随意地一拂。

嗡——

一股无形的、却强大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的淡金色光罩,如同一个巨大的琉璃碗,将整个笼子和他自己完全笼罩在内。光罩之外,拍卖场的一切景象瞬间模糊、扭曲,所有的声音——人声、呼吸声、甚至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都被彻底隔绝,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界之内,是绝对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男子这才再次将目光投向笼中的纪修染。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一寸寸扫过他苍白的脸、凌乱的墨发、项圈下脆弱的脖颈、以及麻布袍子下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当他的视线掠过纪修染后背那被粗麻布袍遮掩的纹身处时,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寒流。

他向前一步,靠近笼子。金属笼门在他面前如同虚设,无声地滑开。

纪修染蜷缩在笼底,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靠近,看着他弯下腰,看着他伸出双臂。

没有预想中的粗暴或命令。那双手臂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奇异地透出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纪修染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被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力量从冰冷的笼底整个捞起,抱离了那屈辱的囚牢!

身体瞬间落入一个宽阔而坚实的怀抱。

浓烈的、清冽如雪松又带着一丝凛冽寒意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这气息陌生,却又在灵魂最深处唤醒了某种沉睡的记忆碎片。纪修染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的、无法言喻的酸楚和委屈淹没。

他被牢牢地抱着,双脚悬空,像个易碎的珍宝。隔着粗糙的麻布袍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一下,一下,强而有力,撞击着他冰冷的身体和混乱的意识。

男人低下头。

冰冷的唇,带着属于男性的坚硬轮廓,猝不及防地印在了纪修染的额角。

那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纪修染所有的防备和迷惘。他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起眼。

近在咫尺。

那双星辰般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他苍白而震惊的脸。所有的冰冷和审视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沉淀了亘古岁月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如同古老的誓言,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占有,清晰地敲击在纪修染的灵魂之上:

“修染哥哥,”那声呼唤,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熟稔和刻骨的依恋,“这次,你别想再推开我。”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纪修染的心头。

“你是我的。”

禁锢脖颈的冰冷铁链发出轻微的、无力的哗啦声响。纪修染僵硬的身体,在这绝对宣告般的拥抱和滚烫的言语中,一点点地、无法控制地软了下来。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疑问、所有的痛苦和屈辱,在这一刻,都被这双星辰般的眼眸和这近乎毁灭性的拥抱所吞噬。

后背的纹身处,那灼热的刺痛感依然鲜明,如同耻辱的烙印。然而,在这陌生男人(无忧?)的怀抱里,在那句带着前世烙印的低语中,那冰封的、沉寂的、本应随着沉入深海而彻底熄灭的什么东西……

在剧烈的痛楚和巨大的茫然之下,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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