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董家小院,气氛微妙。
黄儿将自己对“金麒”的心意吐露给姐妹们后,脸上还带着少女怀春的明媚与坚定。“他为了我,连手臂都能舍弃!这样的情意,我在天上地下都未曾见过!由不得我不心动,由不得我不喜欢!”
四姐绿儿蹙着秀眉,理智地提醒:“三姐,你冷静些。一个凡人猎户,怎会恰好出现在你受伤的山林?又怎能有那般果决心性自断一臂?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能力也超出常人,你……你别是被表象骗了。”
黄儿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当即反驳:“四妹!你怎可如此揣测金麒?这世间奇人异事多了,怎就不许他是个特别的凡人?我看你是想多了!”
姐妹间的谈话不欢而散,黄儿心中憋着一股气,更是认准了自己的感觉。午饭后,她鼓足勇气,径直推开了金吒(金麒)暂住的房门。
金吒正坐在窗边调息,试图凝聚一丝微薄的法力,见黄儿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黄儿走到他面前,站定,一双美眸直视着他,没有任何迂回,带着她一贯的炽热与坦率,清晰地说道:“金麒,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金吒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剧烈地收缩着。他看着她毫无保留、充满期待的眼睛,那里面映照出的,是他此刻最渴望却又最不敢触碰的温暖。然而,脑海中天规森严、父亲铁面、自身职责……无数沉重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斩断了心中疯狂滋长的妄念,声音冷硬得如同昆仑山巅的寒冰:“请自重。你我仙凡有别,况且我……我心中并无此意。莫要再说此等妄语。”
这话如同冰水,兜头浇下。黄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刚才的勇气和热情被击得粉碎,只剩下难堪和心碎。泪水迅速盈满眼眶,她猛地一跺脚,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你……你混蛋!” 说完,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三姐!”绿儿见状,立刻追了出去。
院中另一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食神与赵渊,交换了一个复杂而了然的眼神。那是一种属于曾经身居高位、洞察世情者的默契。
食神轻叹一声,低语:“金吒太子……心中苦楚,怕是不比三公主少。”他身为曾经的司厨天神,掌管天厨三百万年,见惯了天庭律法下的悲欢离合。
赵渊目光深邃,点了点头。他作为曾经痴迷大道、又在权谋中心浸淫多年的王爷,太理解这种挣扎。冲破心中根深蒂固的桎梏,谈何容易?他想到了食神与大姐红儿,历经磨难,甚至饮下三次忘情水才终得相守。而他自己……前世镜中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那份因固执而造成的伤害,那份迟来的悔恨,至今想起,仍让赵渊心如刀绞。
(场景转换:靖王府寝殿)
从董家村回来,赵曦被乳母带去安睡。寝殿内只剩下青儿与赵渊二人。
烛光摇曳,映照着青儿依旧娇美的侧脸。赵渊心中充满了对前世的愧悔和对今生的珍惜,他伸手,指尖轻柔地抚过青儿的脸颊,尤其是那处曾经留下伤痕、如今已几乎看不见痕迹的地方。
“青儿……”他喃喃低语,俯身,在那极其细微、几乎与周围肌肤无异的疤痕位置上,印下一个无比珍视、充满怜爱的吻。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最后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痕迹,在赵渊饱含爱意与治愈力量的亲吻下,竟如同被晨曦驱散的最后一缕夜雾,彻底消失不见。青儿的脸颊恢复了她原本的完美无瑕,光洁如玉。
“夫君!疤痕……完全消失了!”青儿感受到脸上微妙的变化,抬手触摸,惊喜地看向赵渊。
赵渊看着她完好如初的脸庞,心中豁然开朗,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原来如此……天神的生命永恒,身体的伤痕终会随着漫长的岁月愈合。而心里的疤痕一旦消失,身体的疤痕也会随之彻底弥合。” 他和青儿,用了两世的时光,终于共同抚平了彼此心中最深的创痕。
喜悦过后,赵渊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他握着青儿的手,沉声道:“近日我们暂且不去董家村了。”
青儿聪慧,立刻联想到日间之事:“夫君是担心……金吒太子他会……”
赵渊点头,目光锐利:“他拒绝三姐如此决绝,恐怕不止是因个人情愫。他身负天王军令,如今身份虽未暴露,但以他的性子,一旦做出抉择,必是雷霆手段。我担心……他接下来可能会有所行动。” 这是在政治中心沉浮多年养成的对危机的直觉,一种对未来的预测素养。
“你是说,他会执行命令,将我们都抓回天庭?”青儿心惊。
“目前尚不能确定他最终会如何抉择,”赵渊冷静分析,“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青儿急切道:“那我得赶紧告诉大姐、四姐和七妹!”
“不可。”赵渊阻止了她,理性而克制,“你忘了白日里四姐是如何提醒三姐的?三姐正在情浓之时,听不进任何关于金麒(金吒)的质疑。我们此时去说,非但无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发内部争执。”
他握住青儿的手,给予她安定的力量:“此刻,我们需静观其变,等待确切消息。同时,也要做好应对任何变故的准备。”
青儿看着夫君沉稳睿智的眼眸,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她相信他的判断,点了点头,依偎进他怀中:“好,我听你的。静观其变,等待消息!”
夫妻二人相拥,窗外月色清明,却仿佛预示着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宁静。董家村的温馨日常,或许即将被打破。而金吒太子在责任与情感的天平上,最终会倾向哪一端,将决定所有公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