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影，落在高二（3）班的窗台上。南雨把脸埋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后，指尖无意识绞着校服裙摆，视线却越过书页边缘，悄悄黏在斜前方的背影上。
许盛宇正低头和后桌的文安泽说笑，阳光顺着他利落的短发滑下来，在脖颈处投下浅浅的光晕。他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好看的弧度，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像浸了蜜——这是南雨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又看许盛宇呢？”桌下传来轻轻的碰肘声，白晓涵叼着笔凑过来，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我说南小雨，你这眼镜片厚得快赶上啤酒瓶底了，也挡不住你那直勾勾的眼神啊。”
南雨猛地收回目光，耳尖瞬间发烫。她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睫毛快速颤动：“别瞎说……我在看他桌上的错题本。”
“得了吧，”白晓涵戳了戳她的脸颊，“你俩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他哪道题会错我都能背下来。再说了，你明明长那么好看，摘了眼镜比隔壁班花还亮眼，偏要藏成这副样子。”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中了南雨的心。她不是没想过摘掉眼镜，可每次对上许盛宇那双明亮坦荡的眼睛，自卑就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他是人群中永远的焦点，帅气、开朗，身边从不缺示好的人；而她，好像只有“许盛宇的青梅竹马”这一个模糊的标签。
“涵涵，别再说了。”南雨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样就挺好的。”至少，戴着眼镜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不用怕被发现眼底的慌乱。
白晓涵还想再说些什么，讲台前突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许盛宇，下节课的公开课，你带几个同学去多媒体教室搬设备。”
“好嘞！”许盛宇应声起身，转身时恰好扫过南雨的方向。他的目光在她的黑框眼镜上顿了半秒，随即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南雨，白晓涵，你们俩也来搭把手？”
南雨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点头，跟着白晓涵站起身。文安泽从后面追上来，自然地走到白晓涵身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练习册：“重不重？我帮你拿。”
白晓涵挑眉，把册子塞给他：“算你有眼力见。”
四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文安泽和白晓涵在前头斗嘴，南雨和许盛宇落在后面。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是许盛宇身上的味道。
“你最近数学好像进步挺快的。”许盛宇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南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啊……就是、就是多做了点题。”
“有不会的可以问我。”许盛宇侧过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眼里，“以前你总爱追着问我题，这阵子倒是少见了。”
南雨的心跳更快了。她怎么敢再追着问？生怕靠得太近，那些藏不住的心思就会泄露。她只能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好。”
到了多媒体教室，文安泽和白晓涵去搬投影仪，许盛宇则和南雨一起整理座椅。他弯腰时，校服后背绷紧，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南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对了，”许盛宇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子糖，递到她面前，“昨天看见你抽屉里的糖纸，给你带的。”
是她最喜欢的橘子味。南雨愣住了，他居然还记得。她抬起头，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那目光温柔得让她几乎要溺进去。她慌忙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滚烫的温度让她像触电般缩回手。
“谢、谢谢。”她低下头，快速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甜意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底的酸涩。
她多想告诉他，她不是喜欢躲着他，只是不敢靠得太近。她多想摘掉眼镜，让他看看真实的自己。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变成了沉默。
许盛宇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坦荡。他转过身，继续整理座椅，只是脚步放慢了些，刻意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远处，文安泽碰了碰白晓涵的胳膊，朝两人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这俩，明明互相惦记，偏要装陌生人。”
白晓涵撇撇嘴，眼里却带着笑意：“急什么？总有一天，他们会把话说开的。”
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南雨含着橘子糖，偷偷看着许盛宇的背影，心里默念着那句话——
就这样远远看着你，好像也挺好的。
只是她不知道，不远处的许盛宇，也在借着整理座椅的间隙，用余光悄悄描摹着她的轮廓，把她泛红的耳尖和紧攥的手指，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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