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皇帝赵傅的人生是“逆袭”(全靠妹妹),太子赵弘的人生是“高压锅”(全靠姑姑),那么新近回到京城、获封“安王”的赵明远,他的人生就是一本写满了“天崩开局”和“笑话”的悲剧册。
赵明远,先帝的第六子,曾经也尊贵过那么短短几年。他的生母曾是先帝最宠爱的贵妃,外祖家是权倾朝野的镇南侯府。他一度被立为太子,风光无限。
然而,十二年前,一场惊天巨变袭来。他的外祖家镇南侯府意图谋反,事情败露,一夜之间,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他的母妃从云端跌落,被废去位份,打入冷宫最深处,不久便郁郁而终。
而他这个曾经的太子,从国之储君变成了逆臣之后,最大的笑话。先帝虽未杀他(或许是懒得杀,或许是想让他活着受罪),却将他圈禁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形同废人。十二年来,无人问津,受尽白眼和苛待,真正是没享过一天的福,活得连个体面的奴才都不如。
直到新帝赵傅登基。
赵傅清理宫廷时,才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弟弟。许是当了皇帝后心胸开阔了些(主要是妹妹太厉害,衬托得他很大度),又或许是觉得这么个天大的笑话杀了确实无趣,还可能被史官记上一笔“苛待兄弟”,赵傅大手一挥,给了赵明远一个“安王”的虚衔,赏了座京中的府邸,让他搬出宫去,自生自灭。
按理说,赵明远就该感恩戴德,然后夹起尾巴,在自己的王府里默默无闻地度过余生,彻底沦为历史尘埃里的一个注脚。
但他偏偏不。
他的人生已经是个笑话了,他认了。但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成为笑话!
安王赵明远今年二十有八,但因常年幽禁,身体孳弱,面色苍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更糟的是,那十二年的折磨严重影响了他的生育能力,他努力多年,姬妾换了好几茬,也才得了一个独子——赵瑜,今年刚满七岁。
这儿子,就是安王全部的希望和命根子。
他自己是个废物,是个笑话,他知道。但他儿子不能是!他必须给儿子谋一个前程!
放眼整个大周朝,谁能点石成金?谁能把蠢材变人才?(参考案例:皇帝赵傅和太子赵弘近期变化)
答案只有一个——长公主赵明!
于是,安王赵明远,这个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笑话王爷,揣着他全部的家当和勇气,牵着他那怯生生、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儿子赵瑜,跪到了静宁宫门前,恳请长公主殿下垂怜,收下他儿子为徒,严加管教,打骂随意,只求能让孩子有出息!
消息传到东宫,小太子赵弘正在唉声叹气地背诵《谏太宗十思疏》,一听这事,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安王叔把他儿子送来了?要给姑姑教?”赵弘的小脸上迸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连平日里对姑姑的恐惧都被冲淡了不少。
伺候他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点头:“回殿下,是的,安王殿下正跪在静宁宫外呢。”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赵弘差点蹦起来,在书房里兴奋地转了两圈,“终于!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美好”的画面:姑姑的戒尺和咆哮,终于不用只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了!有人分担火力了!他甚至可能因为有了对比,而显得不那么蠢,从而少挨几顿打?
根据他当了多年“蠢猪”(自我认知清晰)以及被姑姑高强度“锤炼”两个月的经验,他只用一眼就能判断出——安王叔家那个小堂弟赵瑜,看起来怯懦又呆滞,虽然不算是完全的蠢猪,但起码也是个四分之三的蠢猪!和自己当初的水平半斤八两!
有这样一个优质的“垫背”存在,自己的好日子岂不是要来了?
小太子顿时觉得眼前的《谏太宗十思疏》都顺眼了许多,背诵的声音也洪亮了不少,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静宁宫内,赵明听完安王声泪俱下、近乎卑微的恳求,又看了看那个躲在自己父亲身后、小脸煞白、眼神躲闪的小男孩赵瑜。
她沉默了片刻。
她自然知道这位六哥的遭遇,堪称皇室悲剧的典范。她甚至能理解对方那种不甘心儿子重蹈覆辙的心情。
只是……她这里是什么?皇家废物改造中心吗?
刚送走一个哥哥(勉强毕业),正在改造一个侄子(进行中),这又送来一个侄子?
她揉了揉额角,感觉刚通畅没多久的乳腺,似乎又有复堵的迹象。
但当她目光再次落到那孩子身上时,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多一个……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教学也是需要对比和激励的。有个更差的在旁边衬托,或许赵弘那小子能更有优越感,学得更起劲?而且,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效率似乎更高?
最重要的是,看到安王这副模样,她忽然觉得,自己那个虽然蠢但至少活得还算滋润的哥哥赵傅,以及虽然被自己打骂但至少衣食无忧、前途光明的侄子赵弘,简直幸运得不得了。
对比之下,心情莫名又舒畅了一点。
“罢了,”赵明轻轻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起来吧。孩子可以留下。”
安王喜极而泣,连连磕头,又把儿子往前推:“瑜儿,快,快给姑姑磕头!以后要听姑姑的话!一定要听话!”
小赵瑜吓得浑身发抖,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被他父亲强行按着磕了个头。
赵明看着这一幕,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果然,笑话不会消失,也不会转移,它只会……闭环。
现在,闭环形成了:
谢知行怼皇帝-> 皇帝郁结 -> 皇帝打太子出气 -> 太子期待新垫背 -> 新垫背(赵瑜)就位 -> 赵明开启双倍教学模式 -> 赵明身心持续舒畅。
而刚刚被纳入这个闭环的新成员——七岁的赵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只知道这个漂亮的姑姑看起来好可怕,比宫里所有欺负过他的太监宫女都可怕。
他的好日子,也彻底到头了。
静宁宫的“学堂”,即将迎来它的第二位正式学员。戒尺和藤条,也已经饥渴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