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他收回法杖,语气依旧冰冷,“山脉深处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向那只被摧毁的“清道夫”残骸,似乎准备进行检查和清理。对他而言,这只是一次职责范围内的插曲,排除了一次对监视区的干扰。
至于这两个逃亡者的命运,与他无关。
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拉住阿云,低声道:“走!”
两人迅速转身,以最快速度远离了这片区域,将那位冷漠的巡界使和他所守护(或者说监视)的秘密,远远抛在了身后。
接下来的十天,洛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野外生存能力和反追踪技巧。他仿佛与这片危险的山脉融为一体,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避开强大的魔物领地,利用地形和天然植被完美地掩盖他们的行踪。
他能识别可大部分食用的植物和干净水源,能设置简单的陷阱捕捉小兽,甚至能通过观察星象和植被变化来精确判断方向和天气。
阿云默默地跟着,努力学习和适应。她看到了洛的肩伤未愈却从不吭声,看到了他时刻保持的警惕,看到了他如何在极度疲惫下依旧能做出最冷静的判断。
她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依赖和敬佩所取代。虽然前路茫茫,但身边这个沉默可靠的前辈,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他们风餐露宿,跋山涉水。期间虽远远瞥见过几次天空掠过的奇异黑影或感受到地面不正常的震动,但都在洛的提前预警和巧妙规避下,有惊无险地度过。再没有发生正面冲突。
十天后,连绵的群山终于到了尽头。脚下陡峭的山势逐渐放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遍布黑色砾石和稀疏耐旱植物的荒原。风变得干燥而凛冽,带着与山脉中完全不同的气息。
“前面就是黑曜石平原。”洛指着远方地平线上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一些微小凸起,“那里有人族的边境哨站。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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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落星山脉深处那隐蔽的矿洞外。
被苏瑾渊和林云知埋葬实验失败品的土壤,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雨水冲刷和能量浸润,那两株吸收了异常养分的罂粟和天竺葵,形态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它们的枝叶更加扭曲,色泽幽暗,仿佛缠绕着不祥的阴影。
终于,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它们的花苞猛然绽放,释放出的却不是花香,而是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着悲伤、怨念和微弱生命能量的雾气。
雾气散去,原地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一个身形稍高,透着阴郁和缜密;一个稍显活泼,却带着一种空洞的躁动。它们有着人类孩童般的大致形态,但细节处却残留着植物的特征,眼神懵懂而混乱,仿佛初生的婴儿,却本能地渴求着某种它们无法理解的联结与归属。
它们跌跌撞撞地在山林间游荡,凭借着某种天生的隐匿本能躲避着危险,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几天后,一支奉命侦查落星山脉的魔族小队发现了它们。
小队首领是一个眼神锐利、气息冷峻的男人——苍。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两个由纯粹怨念、能量和植物特性构成的、非人非魔的奇特精怪。
“有趣的造物……”苍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无家可归的小东西么?正好,跟我走吧。或许……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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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矿洞实验室内,经过无数次失败和偏执的疯狂投入,苏瑾渊和林云知的研究,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一个与阿云有着惊人相似外貌的“存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它(她?)的胸膛伴随着营养液的能量输入微微起伏,仿佛陷入了沉睡。
林云知颤抖着手,轻抚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眼中充满了病态的狂热与爱怜。
“成功了……瑾渊……我们成功了……阿云……我们的阿云回来了……”
苏瑾渊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实验台上的“作品”。这具躯壳近乎完美,融合了他们的技术、阿云的生命信息样本以及从“世界之疮”附近采集来的、危险而不稳定的能量。但它内部是空的,没有记忆,没有灵魂,只有最基本的生命维持反应和一个等待被写入指令的空壳。
“还不够……”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需要‘激活’她。”
他的目光投向洞外,投向那片他们埋藏了无数失败品的大山,眼神深处是更深的、不为人知的计划。
而这个被称为“傀儡阿云”的存在,她的“生活”,或者说存在本身,就从这冰冷的实验台和父母偏执的注视中,无声地开始了。她会在特定的指令下行走、坐下、甚至模仿一些简单的表情,但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精致却无魂的人偶。
苏瑾渊和林云知,则围绕着这个空壳,继续着他们更加疯狂和禁忌的实验,试图将他们失去的女儿,真正地“带回来”。
三条故事线,在落星山脉的阴影下,各自朝着未知的方向,悄然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