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知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苏瑾渊一把扶住几乎要晕厥的妻子,声音嘶哑地低吼出声:“说清楚!阿云怎么了?!”
李阿姨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的、花瓣状的银色金属片,边缘有清晰的磕碰痕迹,而中心原本应该微弱闪烁的绿色光点,此刻已彻底熄灭,死寂一片。
——阿云的生命监测仪。
“这是…这是在混乱现场找到的…唯一的…”李阿姨泣不成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不可能!”艾拉猛地抢过那枚冰冷的金属片,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想用体温唤醒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带我们去学校!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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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已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残留着魔能侵蚀的焦黑痕迹,以及未能完全清洗干净的血污。天使净化小队正在进行最后的消杀工作,表情漠然,如同在处理一堆无用的垃圾。
他们只得到官方冰冷的答复:“袭击已平息,魔族已被驱逐。伤亡名单已统计完毕,请节哀。”
“节哀?”艾拉像是被这个词烫伤了,她猛地抓住一个像是负责人的天使护卫,“我的女儿只是失踪!她不一定死了!找!你们必须继续找!”
那名天使冷漠地拂开她的手:“女士,监测信号消失,现场遗留物证确凿。接受现实。为了国度的荣耀,个体的牺牲有时不可避免。”
绝望的夫妻冲回了天使圣殿,跪在高耸的、冰冷的天使雕像前,乞求主持公道,乞求派出队伍搜寻可能生还的女儿。
可他们得到的回应却比废墟的寒风更加刺骨。
“维兰斯泰德自那次事件后就一直秉持中立,不主动挑起与魔族的全面冲突。此次袭击,我们会通过外交渠道提出严正抗议。”
另一个声音淡淡补充:“林博士,苏博士,你们的工作关乎国度未来,远比私情重要。孩子……还会有的。即刻起,护卫队将护送你们返回光翼城废墟研究所,继续开展研究。”
那一刻,林云知和苏瑾渊心中某种称得上“信仰”的东西彻底碎裂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绝望,但更深处,一种冷静到极致的、近乎残酷的理智迅速取代了崩溃。
他们不再乞求,只是默默地、顺从地低下头,仿佛接受了这无可更改的命运。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让天使护卫们觉得他们终于“认清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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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废墟研究所的悬浮艇稳稳起飞。舱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苏瑾渊和林云知紧紧依偎着,两人的面色都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和下方逐渐变得荒凉的山脉轮廓。
他们一言不发,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仿佛两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飞行了约一小时后,苏博士的身体忽然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他猛地蜷缩起来,额头抵在前座的靠背上,一只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胃部。
“瑾渊?!”林博士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惊慌(这并非完全伪装,长时间的悲痛和压力完全可能引发剧烈的生理不适),“你怎么了?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