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山门，掩映在苍翠欲滴的林木深处，古老而静谧，仿佛与世隔绝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苦气息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张力
我站在校舍的廊下，微微垂着头
身上是崭新的咒术高专制服，深色的外套按照我的要求，选了大一码，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一边甚至滑落了少许，长长的袖口完全遮住了我骨节分明，已恢复大半力气却依旧不愿轻易示人的手
内里是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处，一个黑色的皮质颈圈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喉结的起伏
下身，是一条精心挑选的裙裤
布料垂顺，双腿并拢时，与裙子无异
这是三年阴影刻入骨髓的习惯，一种扭曲的自我保护
不能被认作男孩，会挨打
但内心深处，我又抗拒着真正的裙装，于是这折中的裙裤成了我唯一的盔甲与妥协
白金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额前长长的刘海微微遮住彩色的眼瞳
这身刻意模糊了性别的装扮，配上这张遗传自未知父母、过于清秀的脸庞，落在任何人眼里，都只会是一个容姿端丽，气质有些阴郁疏离的“美少女”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独有的，散漫又嚣张的节奏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头垂得更低了些
一个身影猛地凑近，高大，白色头发极其醒目，脸上戴着一副小小的圆墨镜，镜片后苍蓝色的眼睛好奇地，几乎算得上无礼地上下打量着我
五条悟哇哦——
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奇和玩味
五条悟这是哪里来的小美女？迷路了吗？新生里可没有女孩子哦~
他摸着下巴，绕着我看了一圈，墨镜滑下鼻梁，那双惊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般扫过我
五条悟嗯……奇怪，是“窗”的人吗？也不对，咒力量很庞大，术式也很有趣……哪家的大人偷偷送来的秘密武器？还是说夜蛾终于开窍了知道招点赏心悦目的学生了？
他的思维发散得极快，嘴里蹦出无数种猜测，唯独漏掉了最简单，在旁人看来也最不可能的那一种
我紧张得指尖冰凉，缩在过长的袖子里微微颤抖
被他那样具有穿透力的目光注视着，仿佛所有精心构筑的伪装都要被轻易看穿
恐惧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
被发现了，被认出来是男孩的话……
就在这时，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急促响起
夏油杰悟，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哥哥快步走来，眉头微蹙，直接挡在了我和那个白毛之间
他先是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无恙，然后自然地伸出手，帮我把滑落的制服外套拉回肩上，整理好领口，动作熟练而温柔
那白毛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张成夸张的“O”型，视线在我和哥哥之间来回扫射，猛地恍然大悟
五条悟噢——！！！
他猛地一拍手，指着哥哥，脸上露出促狭又兴奋的笑容
五条悟好你个杰！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居然还带来高专了！难怪最近神出鬼没的！
哥哥整理我衣领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白毛，语气平淡地扔出炸弹
夏油杰谁告诉你他是女孩子了？
五条悟哈？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墨镜彻底滑了下来，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再次聚焦在我身上，从上到下，扫描仪似的又过了一遍，最终，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我被颈圈遮挡的喉结和并拢的双腿
五条悟哪儿来的男孩子？！
夏油杰我弟
哥哥言简意赅，伸手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是一种保护性的姿态
五条悟亲的？
那个白毛的脑子显然有点处理不过来这信息量
夏油杰捡的
那个白毛的表情更加精彩了，像是吞下了一只活苍蝇，混合着震惊，荒谬和极度的好奇
他猛地又凑近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脸上，视线最终落在我那看起来完全是裙子的下装上
五条悟等等等等！信息量太大了我缓缓……那你为什么穿裙子？？？
他指着我的裙裤，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我勉强维持的平静
巨大的恐慌攫住我，身体本能地僵硬，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瑟缩后退
会被讨厌吗？
会被觉得恶心吗？
会被打吗？
在恐惧的驱使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将双腿向两边叉开了一点
让裤管的独特剪裁清晰地呈现出来，证明这不是裙子，只是看起来像裙子的裤子
做完这个动作，我立刻后悔了，脸上一阵烧灼，彩色瞳孔里盈满了惊慌和羞耻，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躲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然而，预想中的厌恶和暴力并没有到来
那个白毛愣愣地看着我的动作，又看了看我那吓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静止了几秒钟
突然
五条悟噗……哈哈哈！！！
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五条悟哈哈哈！裤子！居然是裤子！哈哈哈！杰！你捡来的这个弟弟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他一边狂笑，一边猛地伸出手臂，完全不顾我的僵硬和恐惧，一把用力地揽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哥哥身后捞了出来，大力地拍着我的背（虽然力道控制得意外轻柔）
五条悟厉害厉害！这穿搭！这创意！我喜欢！我叫五条悟，以后你就是老子罩的了！
他笑得肆无忌惮，苍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或恶意，只有发现了新奇玩具般的兴奋和纯粹觉得有趣的快乐
我被他揽在怀里，身体依旧僵硬着，心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阴霾的大笑和接纳而剧烈地跳动着
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只有爽朗的笑声和温暖的体温
劫后余生般的恍惚中，我抬起头，看向哥哥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笑得毫无形象的五条悟，紫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但紧蹙的眉头却缓缓松开了，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放松的弧度
阳光透过古老的廊柱，照在我们三人身上
五条悟的笑声还在继续，响亮地回荡在高专寂静的庭院里
我缩在过长的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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