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庄园的青石板路沾着露水,踩上去发着细碎的“咯吱”声。墨站在阁楼的露台,玄黑披风下摆扫过栏杆上凝结的霜花,猩红的眸子盯着下方——南宫离的身影正穿过玫瑰园,白色洛丽塔裙在雾里像片飘着的云,她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反复摩挲着封口的火漆印。
昨夜从后山回来后,南宫离就没睡。她在母亲的旧梳妆盒最底层,翻出了这封压在锦缎下的信,火漆印上刻着的“南”字已经褪色,信纸边缘泛着黄,像是被人反复折过无数次。此刻她要去的地方,是庄园最偏僻的西厢房——那里曾是母亲的书房,十年前被家主下令封了,如今只有积灰的窗棂和爬满墙的枯藤。
“离小姐,这里已经十年没人来了。”守在西厢房门口的老仆声音发颤,手里的钥匙插在锁孔里,半天没拧动。他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雨夜,南宫离的母亲被人拖走时,也是在这里,她尖叫着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书架的暗格,后来那暗格就再也没被打开过。
南宫离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块银锭,塞进老仆手里。银锭的冷意让老仆手抖了一下,终于用力拧开了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檀香的气息涌出来,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在地上投下歪斜的光斑,书架上的书大多已经腐烂,只有最上层的一个红木盒子,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踩着碎木屑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红木盒子,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时,墨的黑色披风已经扫过门槛,猩红的眸子落在她手里的信封上,左眼角的痣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你母亲的信?”
南宫离捏紧信封,蓝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却没把信藏起来——昨夜在密室,他替她挡了那一刀,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没理由再对他设防。“里面写着‘炼毒室’,”她把信递过去,指尖碰到墨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顿了一下,“我母亲死前,好像在藏什么东西。”
墨接过信,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只写了三行:“血祭需纯血,炼毒室在东,暗格藏秘录。”他的指尖划过“纯血”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想起小时候被家主灌下的药剂,那药剂里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这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书架第三层,从左数第六本书。”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他记得十年前,他躲在通风口,看见南宫离的母亲把一个木盒塞进了那里,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刚才看见信上的“暗格”,才突然想起来。
南宫离按照他说的,伸手去够那本书——是本封面褪色的《毒草志》,轻轻一拉,书架后就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放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和她裙摆上一样的蔷薇纹。她刚要打开,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林野的白大褂扫过门槛的声音,他手里拿着支试管,紫色的毒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离小姐倒是好兴致,来这种地方找东西。”林野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落在青铜盒子上,眼底没了平时的冷漠,反而带着一丝急切,“这个盒子,能不能让我看看?”
南宫离把盒子抱在怀里,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林医师,这是我母亲的东西,和你无关。”她记得昨夜在毒藤丛,林野明明已经被沈辞的毒针射中,怎么会活下来?还有他试管里的毒液,和她母亲信里提到的“炼毒”,会不会有关系?
林野没再上前,只是把试管递给墨:“这是‘解燥剂’,你昨晚用了太多抑制剂,再不用这个,会像上次一样狂躁。”他说着,目光扫过南宫离怀里的盒子,“十年前,你母亲帮过我,她把炼毒的秘录藏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家主拿到。”
墨接过试管,猩红的眸子盯着林野:“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他记得林野的档案里写着,十年前他曾被家主关在地下室试毒,是有人偷偷给了他解药,原来那个人就是南宫离的母亲。
林野的指尖攥紧试管,指节泛白:“她是我母亲的师妹,当年家主想让她炼‘永生毒’,她不肯,就被……”他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尖叫,是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了平时的柔弱。
三人对视一眼,急忙往正厅跑。刚到门口,就看见苏晚跪在地上,鹅黄色的裙子沾着血,她手里攥着一支银针刺,针尖上的血已经变黑,沈辞站在她对面,手里拿着病历本,笔尖在纸上划着,却没写一个字,眼底满是冰冷。
“沈医师,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侍女?”苏晚的声音带着狠厉,再也没了平时的咳嗽,“我知道你给我下了慢性毒,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吗?”
沈辞合上书,推了推金丝眼镜:“你的侍女看见我给念送药,留不得。”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念是我妹妹,家主把她当作‘药引’关在炼毒室,你要是再敢打她的主意,下次死的就是你。”
苏晚的脸色变得惨白,手里的银针刺掉在地上:“你妹妹还活着?”她记得十年前,家主说所有反抗他的人都死了,包括沈辞的妹妹,原来他一直在骗她。
墨和南宫离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警惕。沈辞的妹妹还活着,林野和南宫离的母亲有关,苏晚的慢性毒开始发作,家主的炼毒室藏着秘密,还有那个死去的洋娃娃女孩,她的傀儡身份还没被揭穿——这座庄园里,每个人都藏着秘密,每个人都在伪装,而这场继承游戏,才刚刚开始。
南宫离突然握紧怀里的青铜盒子,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得尽快打开这个盒子,找到炼毒室的位置。”她看着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上的伤口,“你的伤还没好,先回阁楼休息,我和林医师去查炼毒室的线索。”
墨没点头,只是把那支“解燥剂”递给她:“里面加了‘追踪剂’,林野要是敢骗你,我能找到你。”他说着,猩红的眸子扫过林野,“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你试管里的毒,全都灌进你自己的喉咙。”
林野没说话,只是推了推金丝眼镜,转身走向门口。南宫离跟在他身后,白色裙摆扫过地上的银针刺,指尖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毒粉——她不知道林野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在这座庄园里,只有自己手里的刀,才最可靠。
墨站在正厅里,看着他们的背影,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他摸了摸左眼角的痣,那里还留着上次被南宫离划伤的疤痕,他想起昨夜在密室,她抱着他哭的样子,蓝眼睛里满是害怕,却还是用自己的血给他止血。
“家主,墨少爷在正厅。”暗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颤抖。墨转过身,看见家主穿着黑色的长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青铜酒杯,里面的红酒泛着淡淡的紫色,和林野试管里的毒液一模一样。
“墨,你是不是找到你母亲的东西了?”家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年前,她把炼毒的秘录藏了起来,现在,该还给我了。”
墨的指尖攥紧披风的下摆,猩红的眸子里满是狠厉:“我母亲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他记得十年前,家主就是用这样的语气,把他母亲推进了毒藤丛,现在,他又想对南宫离下手,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家主笑了笑,把酒杯递给墨:“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你母亲的死因。”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她不是被苏晚的母亲杀的,是被我杀的,因为她不肯给我炼‘永生毒’。”
墨的身体僵住,猩红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接过酒杯,指尖颤抖着,却没喝——他知道,这杯酒里一定加了毒,家主想让他像他母亲一样,成为炼毒的工具。
“怎么,不敢喝?”家主的声音带着嘲讽,“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懦夫。”他说着,突然伸手,想抢墨手里的酒杯,却被墨躲开。
墨把酒杯摔在地上,碎片溅起,划伤了家主的手。他转身冲向门口,黑色披风扫过地上的碎片,猩红的眸子里满是狠厉:“我会找到炼毒室,毁掉你所有的东西,为我母亲报仇。”
家主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试管,里面的紫色液体泛着光,轻轻滴在地上的碎片上,碎片瞬间变成了黑色:“墨,你以为你能赢吗?这座庄园里,每个人都是我的棋子,包括你。”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照在正厅的地上,碎片反射着刺眼的光。墨跑回阁楼,推开南宫离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支试管,里面的紫色液体泛着光,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炼毒室在东,我和林医师去了,别来。”
墨的指尖攥紧纸条,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担心。他知道,南宫离是想自己去冒险,不让他受伤,可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解燥剂”,喝了下去,转身冲向东方——不管前面有什么陷阱,他都要和她一起面对,因为在这座吃人的庄园里,她是他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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