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没课，阳光把图书馆三楼的窗户晒得暖融融的。陆则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摊着本《西方现代派文学史》，书页却一直停在第37页——他没看进去，目光时不时飘向图书馆门口，像在等什么人。
桌子底下，他的手攥着杯热牛奶，是刚才在食堂旁的便利店买的。
特意让店员多温了五分钟，杯壁裹着两层纸巾，怕烫到书霖熙的手。他记得干事说过，书霖熙胃不好，上次社团聚餐喝了点冰果汁就皱眉头，所以特意买了热的原味牛奶，没加糖，怕她嫌腻。
为了这场“偶遇”，他推掉了教授安排的学术辅导课。
早上还特意去图书馆踩了点，确认这个靠窗的位置没人占——这是他上周蹲了三天观察到的，书霖熙没课的时候，总会来这里看书，阳光刚好落在书页上，不刺眼，离文学类书架也近，取书方便。
手机震了下，是他托人打听来的书霖熙的课表截图，屏幕上“下午无课”四个字格外清晰。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又摸了摸杯壁，确认温度刚好，才松了口气。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很轻，像羽毛落在地上，陆则言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他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手指却在书页上轻轻划着，心里数着脚步声的距离——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停在了他旁边。
书霖熙这么巧，学长也在这里？
书霖熙的声音带着点惊讶，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陆则言抬起头，刚好看到她抱着本《小王子》，站在桌旁，浅灰色的卫衣套在身上，显得人小小的，像只温顺的小猫。
陆则言是挺巧的
他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嘴角弯了弯，把旁边的椅子往外拉了拉
陆则言坐吧，这里没人
书霖熙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下，把《小王子》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碰了碰书页——还是上次那本，封面边角有点卷，看来她经常翻。陆则言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软了下，趁她低头整理书本的间隙，把桌下的热牛奶递了过去。
陆则言刚买的牛奶，还热着，你喝点吧
他把牛奶放在她手边，语气尽量自然
陆则言我买多了一杯，喝不完
其实他只买了一杯，特意说“买多了”，是怕她觉得突兀，不肯收。
书霖熙抬起头，看着手边的热牛奶，愣了愣。杯壁上的纸巾还带着温度，她的指尖碰了碰，小声说
书霖熙不用了学长，我自己带了水
说着就要把水杯从包里拿出来
陆则言拿着吧
陆则言把牛奶往她那边推了推，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
陆则言你胃不好，喝热的对胃好。我不爱喝牛奶，放着也是浪费
他刻意提“胃不好”，假装是上次社团聚餐偶然注意到的，没说自己是特意打听的
书霖熙没再拒绝，双手捧着牛奶杯，指尖裹着纸巾，小口小口地喝着。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了层浅金色的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阴影，看起来格外安静
陆则言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乎乎的。他翻开自己的书，却还是没看进去，目光总忍不住往她那边飘——看她喝牛奶时轻轻动的嘴角，看她翻《小王子》时指尖捏着书页的样子，看她偶尔皱着眉思考，像在跟书里的文字对话
过了一会儿，他故意把自己的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
笔记本上写着几行字，是他早上特意写的对《小王子》的批注：“狐狸说‘仪式感’是让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让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或许陪伴本身，就是最好的仪式感。”
书霖熙凑过来看，肩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像被烫到似的，她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脸颊瞬间红了，小声说
书霖熙学长说得好有道理……我也觉得，能有人一起看书，好像比一个人看更有意思
陆则言那以后没课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来
陆则言顺势接话，心跳快了半拍，怕她拒绝，又赶紧补充
陆则言我最近在看这本《西方现代派文学史》，里面有些内容跟《小王子》的孤独感很像，想跟你聊聊
书霖熙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星，轻轻点了点头
书霖熙好啊，那下次……下次我带我喜欢的散文来，跟学长分享
夕阳渐渐西沉，把图书馆的窗户染成了橘红色。书霖熙收拾东西准备走，把空牛奶杯扔进垃圾桶时，还特意把纸巾叠好，一起带了过去——她总是这么细心，连小事都做得妥帖
书霖熙学长，我先走了，明天见
她背上包，跟陆则言挥手，语气比来时轻松了不少，没那么紧张了
陆则言明天见
陆则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拿起自己的书。桌角还残留着牛奶的温度，像书霖熙留下的痕迹。他掏出手机，给干事发了条消息
陆则言帮我查下书霖熙周五的课表，谢谢
他要继续制造“偶遇”，要让她慢慢习惯身边有他，习惯他的热牛奶，习惯他的陪伴，直到有一天，她会主动来找他，会把他当成理所当然的存在——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坚定，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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