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戈壁的绿洲在归墟核心的滋养下，半月间便蔓延出十里青茵。共生草的嫩芽顶破星晶砂，叶片上的金银纹路在阳光下流转，左边吸纳着归墟的暖光，右边吞吐着混沌的幽影，两种力量在叶尖交织成淡淡的彩虹，落在湖边饮水的银狼皮毛上，像镀了层碎星。
沈砚秋蹲在湖边，指尖掠过水面。归墟核心悬浮在掌心，金光顺着水流漫向绿洲深处，所过之处，枯死的胡杨抽出新枝，连最耐旱的沙棘都缀满了晶莹的浆果。“你看，”他转头对凤栖梧笑，“混沌的力量并非只有破坏，就像这湖水，一半暖如温泉，一半凉似寒冰，却刚好滋养了不同的草木。”
凤栖梧正用蚀魂刃剖开一截枯木，木心处嵌着块黑色的星烬，被共生草的根须缠绕着，正一点点褪去赤红。“苏软说，共生草能分解星烬里的猎星者能量。”她将星烬扔进湖里，水面立刻泛起银泡，星烬在水中化作一缕青烟，被游过的鱼群吞入腹中——那些鱼是从无妄海迁徙来的，鳞片上还带着海水的咸涩，此刻却能在混沌与归墟交融的湖水里自在游动。
远处传来阿苍的欢呼。少年骑着雪狼，手里举着串紫色的浆果，身后跟着几个影族孩童。孩子们的指尖还残留着暗影，触碰到共生草时，叶片却没有枯萎，反而开出细碎的白花。“沈大哥！这果子能治暗影灼痕！”阿苍将浆果抛过来，“墨首领说，影族的古籍里记载过这种草，只是千年前就绝迹了，没想到归墟核心能让它重生。”
沈砚秋接住浆果，果皮裂开的瞬间，浓郁的清香漫开，归墟核心突然微微震颤。他抬头望向星尘走廊的方向，核心的金光中浮现出一艘残破的星舰虚影，舰身布满弹孔，却顽强地朝着天墟驶来，像片在狂风中挣扎的叶子。
“有访客。”他站起身，归墟核心的光芒指向绿洲边缘，“不是猎星者，也不是影族残部，舰身上的纹路……像流光族的星轨，却更古老。”
三日后，绿洲边缘的临时营地。
流光族的领航者星澈围着篝火转圈，淡蓝色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星图。他的星舰“碎光号”斜插在沙地里，尾翼还冒着丝丝白汽——三天前，这艘船拖着浓烟闯入天墟防线，差点被护界军的星晶雷误炸，直到星澈举出刻着归墟符号的令牌，谢临渊才认出这是流光族遗失千年的“先民舰”。
“舰上的星轨记录仪还能运转。”星澈将块发光的晶体塞进篝火，火焰突然变成幽蓝色，映出星图上的红点，“这些是‘遗弃星’的坐标，猎星者覆灭后，那些被他们奴役的星球成了无主之地，星烬乱流正在吞噬它们的大气层。”
晶体突然爆出刺眼的光，星图上的红点连成一条锁链，终点直指天墟。谢临渊的折扇重重敲在掌心：“你的意思是，乱流会顺着这些星球蔓延过来？”
“不止。”星澈的声音沉了下去，“记录仪捕捉到‘虚空孢子’的信号。那是比星烬更可怕的存在，能寄生在任何有能量的地方，吞噬归墟与混沌的平衡，让星球彻底变成死域。猎星者的主母当年就是靠它摧毁了三个星系，我们的先民舰，就是从被孢子吞噬的母星逃出来的。”
凤栖梧的蚀魂刃突然出鞘，指向星澈身后的阴影。那里站着个裹着灰袍的身影，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皮肤是暗淡的青铜色，额间的晶石已经失去光泽，却在看到归墟核心时微微发烫。
“是先民舰的舰长，青铜。”星澈连忙解释，“他是唯一经历过孢子灾难的流光族人，沉睡了千年才被星舰的警报唤醒，脑子里还存着孢子的弱点。”
青铜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归墟核心：“虚空孢子怕‘双生之力’。”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归墟与混沌单独存在时，都会被它吞噬，唯有两者交织的平衡之力，才能让它枯萎。就像……就像你们的共生草。”
他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金属，上面嵌着粒芝麻大的灰点，被归墟的金光一照，灰点突然蠕动起来，在金属上啃出个细小的孔洞。“这是从母星带出来的孢子样本。”青铜的手剧烈颤抖，“它能在任何能量中繁殖，三个月就能吞噬一颗星球的核心。根据记录仪显示，最近的遗弃星距离天墟只有五十光年，孢子已经在那里扎根了。”
沈砚秋将归墟核心贴近金属块，混沌的幽影顺着他的指尖漫出，与金光交织成螺旋状的光带。灰点在光带中挣扎，很快蜷缩成一团，化作灰烬。“共生草的汁液能携带双生之力。”他看向苏软，“如果能大量炼制，或许能制成净化孢子的药剂。”
苏软立刻打开药箱，里面的共生草叶片正在发光。她将汁液滴在孢子灰烬上，液体渗入的瞬间，地面长出细小的嫩芽，顶开灰烬向上生长。“能行！”她眼睛亮起来，“但需要更多的共生草，还有……无妄海的深海琼浆，那是唯一能让汁液保持活性的东西。”
谢临渊站起身，折扇指向无妄海的方向：“护界军的舰队随时能出发。阿苍，让银狼部准备驼队，把共生草运往港口；墨首领，影族的暗影能加快琼浆的凝结，还请派些族人协助苏软；星澈，你的先民舰熟悉星尘走廊，得劳烦你领航。”
青铜突然抓住沈砚秋的手腕，额间的晶石与归墟核心碰撞出火星：“还有件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先民舰的数据库里，有段关于造界者的记录——他们创造归墟与混沌时，留下了‘平衡之钥’，藏在遗弃星的核心。找到它，就能彻底终结孢子的威胁，只是……”
“只是什么？”凤栖梧追问。
青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族、妖族、影族和流光族，喉咙滚动了几下：“平衡之钥需要各族的本源之力才能开启。人族的灵力，妖族的兽魂，影族的暗影，流光族的星轨……少一种，都会触发核心的自爆程序。”
篝火突然噼啪作响，火星溅在共生草的叶片上，金银纹路同时亮起。沈砚秋看着各族生灵交换眼神——阿苍拍了拍影族孩童的肩膀，墨首领对着谢临渊点头，星澈的晶石与归墟核心产生共鸣——他突然想起锁魂塔底的壁画，造界者锻造界核时，周围也围着形态各异的生灵。
“那就一起去。”他握紧归墟核心，掌心的金光与混沌的幽影同时暴涨，“天墟能在共生中重生，遗弃星也能在各族的合力下获救。”
七日后，无妄海港口。
十艘改造过的星舰整装待发，船身覆盖着共生草织成的帆，归墟与混沌的力量在帆面流转，推开星尘走廊的乱流时，连最狂暴的星烬都成了船尾的烟尘。沈砚秋站在旗舰“归墟号”的甲板上，看着凤栖梧将蚀魂刃嵌入船舵，刃身的银光与星舰的星轨共鸣，船头立刻转向遗弃星的坐标。
苏软在货舱里忙碌，共生草的汁液与深海琼浆在大缸里翻滚，墨首领指挥影族战士往里面注入暗影，银狼们则将兽魂之力凝成光球，投入缸中——液体瞬间变成梦幻的紫金色，泛起的泡沫落地即生，化作小小的共生草。
谢临渊的传讯哨突然响起，是阿苍从瞭望塔发来的信号。少年的声音带着兴奋：“沈大哥！你看天上！”
沈砚秋抬头，只见天墟的各族生灵挤满了港口的沙丘，人族举着聚灵晶制成的灯，妖族的兽魂在阳光下连成彩虹，影族的暗影化作黑色的彩带，连药灵族的孩童都骑着还魂藤飞在空中，朝着舰队挥手。
归墟核心突然升空，在港口上空炸开，金光与混沌的幽影化作漫天星雨，落在每个人的肩头。星澈的先民舰鸣响了古老的号角，十艘星舰同时启航，帆上的共生草叶片朝着遗弃星的方向舒展，像无数只托举着希望的手掌。
凤栖梧走到沈砚秋身边，指尖与他掌心的归墟核心相触。两人体内的力量顺着指尖交融，在甲板上画出巨大的双生阵，阵中浮现出遗弃星的景象——焦黑的大陆上，虚空孢子正像潮水般漫过最后的绿洲，却在靠近一株顽强生长的共生草时，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你看，”沈砚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连孢子都在等待平衡的降临。”
星舰穿过星尘走廊的瞬间，归墟与混沌的光芒在舰身拉出长长的光尾，像在星河中写下新的誓言。属于他们的故事，早已超越了天墟的边界，在各族共生的航路上，朝着更辽阔的星海延伸。而那些沉睡的遗弃星，那些在黑暗中等待的生灵，终将在双生之光的照耀下，听见天墟行歌里最温暖的章节
万物有隙，光暗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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