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条件比想象中更……原生态。
晚上，队员们累瘫在各自的房间，韩商言却毫无睡意，独自一人爬上民宿的屋顶。
这里视野极好，没有光污染，银河璀璨得如同一条发光的巨河横亘天际，美得令人窒息。他需要这种绝对的安静来思考战术。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杨未晞裹着条厚厚的民族风披肩，正架着她的专业相机和三脚架，对着星空调试。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
“哟，冰山先生。”她笑着打招呼，仿佛白天那点小插曲已经让他们很熟了。
韩商言没理她，走到屋顶另一侧，靠着矮墙坐下，拿出手机——没信号，只好又塞回去。他闭上眼，试图在脑海里复盘白天的训练。
悉悉索索的声音靠近。
他睁开眼，杨未晞已经蹲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睡不着？认床？还是……有心事？”
韩商言：“与你无关。”
“啧，真冷漠。”杨未晞也不在意，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指着天空，“看那边，北斗七星，亮吧？在这种地方看星星，是不是觉得什么烦恼都变小了？”
韩商言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浩瀚宇宙让人心生敬畏。
“你们到底是干嘛的？搞体育的？”杨未晞好奇地问，“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不像户外运动的。”
“电竞。”韩商言难得吐出两个字。
“电竞？”杨未晞歪着头想了想，“就是……打游戏比赛？”
“……可以这么理解。”
“哇哦，打游戏也能成为职业？还能来这种地方集训？”她语气里没有轻视，只有纯粹的好奇和惊讶，“那你是教他们打游戏的教练？你很厉害？”
韩商言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这种问题。
杨未晞却来了兴致，凑近了些，身上带着点沙漠夜晚的清冷气息和淡淡的机油味（估计是白天修车沾上的）：“那你教教我呗？我游戏打得可烂了，就会玩个贪吃蛇。”
她的靠近有点突然，韩商言甚至能看清她卷翘的睫毛。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往后倾了倾。
“不教。”
“别这么小气嘛，邻居。”杨未晞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动作自然得像认识多年的老友，“就当报答白天的救命之恩了？”
韩商言：“……”那也叫救命之恩？
他被她吵得有点烦，又或许是这星空太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单机小游戏（幸好还能玩），递给她：“通关。”
杨未晞接过，兴致勃勃地开始戳屏幕。
五分钟后。
“啊！又死了！”
“这里应该跳过去。”
“哎呀！这玩意怎么跑这么快！”
“手速慢。”
“喂！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
屋顶上，一个冷着脸的男人，和一个大呼小叫的女人，居然就着一个手机屏幕，进行了一场极其“幼稚”的教学。虽然教学过程中，教练的评语仅限于“笨”、“慢”、“左边”，学生则全程咋咋呼呼。
直到杨未晞的手机闹铃响了。
“啊！我的拍摄时间到了！”她跳起来，跑回她的相机那边，开始忙碌。
韩商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耳边有点过于安静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机屏幕上，那个她始终没通关的小游戏，按了退出。
过了一会儿，杨未晞忙完了，心满意足地看着相机里的成果，一回头，发现韩商言还坐在那里，看着星空发呆。
她走过去，把相机屏幕递到他眼前：“喏，谢礼之二。分享给你看看，世界上最美的星空。”
韩商言低头看去。
相机屏幕上，浩瀚的银河璀璨夺目，星芒锐利，深邃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拍得……确实很专业，很美。
“怎么样？”她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求表扬似的。
韩商言看着屏幕，又抬头看了看真实的星空，最后目光落在她期待的脸上。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
杨未晞笑了，收回相机：“你们明天训练吗？我能去看看吗？我还没见过打游戏训练呢。”
韩商言没答应也没拒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随便。”
说完，他转身下楼了。
杨未晞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弯起。
这座冰山……好像也没那么冻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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