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2）

「笃、笃、笃」

沉稳的切菜声在温暖的厨房里规律地响起。江云卿身着墨绿色丝绸睡衣，外面系着一条画风迥异的明艳小猫围裙——是上次和文韬逛超市时，他亲手挑的。

睡衣袖子被仔细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将厨刀放下，转而执起长柄羹匙，在咕嘟冒泡的汤锅里缓缓搅动。那专注的神态，优雅的姿态，不像在烹饪，倒像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他微微俯身，尝了尝汤的咸淡，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信手拈来几味调料撒入，动作流畅如行云。最后将锅盖轻轻合上，任由小火继续炖煮着满室鲜香。

给毛孩子们喂完粮，又给小桃子的食槽添上新鲜的草料，最后为费列罗的鸟食盆斟满谷物。江云卿耳尖微动，熟悉的钥匙转动声轻轻传入耳中。

门口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嗯？”

郭文韬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的江云卿，有些意外：“你没出去啊？”

江云卿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和公文包，语气轻松：“没我什么事，就提前溜回来了。”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洗漱水声，江云卿先将公文包妥善地放进书房，随后走向厨房，随口问道：“现在吃饭，还是等一会儿？”

郭文韬用毛巾擦着手走出来：“都行。”

“那你先吃点水果等一会儿，顺便给星星打个电话，他在楼下直播。”江云卿说着，转身走向厨房，“我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郭文韬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找到了蒲熠星的号码，拨了出去。

氤氲的热气在暖光下袅袅升起，三人围坐在餐桌旁，一顿简单却温馨的晚饭悄然进行。

席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碗筷轻碰的细响，与偶尔交汇的目光中流淌的默契。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柔软，将所有的奔波与疲惫，都融化在这方寸之间的温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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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四合，窗外灯火渐次亮起，织成一片温柔的网。

书房里，郭文韬仍伏案于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江云卿随手拣了本书，将自己陷进那只由蒲熠星亲手挑来的懒人沙发里，不作声地陪在一旁。

他时而从书页间抬眼，目光轻落在那个忙碌的身影上。指尖掐算着时间，适时为那见底的茶杯续上热水，又将一碟洗净切好的水果推至他手边……时光如细沙，在这般静默的守护中，悄然流淌。

待江云卿沐浴完毕，推开浴室的门，一团温热水汽便迫不及待地漫入微凉的空气。晶莹的水珠缀在他湿漉的发梢，先后滑过清晰的锁骨线条与紧实平坦的腹肌，最终隐没于松垮围系的浴巾边缘。

他换上一件质地柔软的浴袍，拿起毛巾擦拭着仍在滴水的黑发，视线掠过床头柜上的时钟，眉头不由得轻轻一蹙。

江云卿缓步移至书房门口，身子斜倚着门框，双臂松松环抱在胸前，静静地凝视着仍在工作的郭文韬。

“我怎不记得，”他声音里带着刚出浴的微哑，语气却清晰，“公司的财务报表，何时多到需要你熬夜了？”

郭文韬闻声抬起头，抬手用力揉了揉蹙紧的眉心，长长地、近乎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视线从冰冷的屏幕移开，落在了门口那个被水汽浸润得格外柔和的身影上。江云卿就那样倚着门框，浴袍的带子松垮系着，露出小片带着水光的胸膛，慵懒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质问。

“不是报表，”郭文韬终于开口，嗓音因长久的沉默而有些低涩，“是下一季度的战略投资方案，有几个关键数据需要复核。”他向后靠进椅背，身体的疲惫在松懈下来的瞬间显露无疑。

江云卿没动，只是眼神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细细描摹了一遍。“数据不会长腿跑了，我的CFO。”他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但人的精力会。”

他放下环抱的手臂，走进书房，脚步无声地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没有去看电脑屏幕，而是径直走到书桌旁，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郭文韬放在桌面的手腕。触感微凉。

“睡觉。”这次不是询问，是陈述句，带着一种温暖的、不容拒绝的强硬。

郭文韬的目光从他被水汽濡湿的鬓角，滑落到他按在自己腕间的手指上。那一点接触的面积很小，却像带着刚出浴的温热，细微地渗透进皮肤。他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似乎被这一点温度悄然熔断了一个缺口。

他反手，轻轻握住了江云卿的手指，力道不大，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

“快了，”他低声说，像一句妥协，也像一句承诺，“再给我十分钟。”

江云卿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没有抽开，也没有再催促。只是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转身走向厨房。

“十分钟，”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去热杯牛奶。十分钟后关灯。”

郭文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的温热。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厨房隐约传来杯碟轻碰的声响。他转回身面对屏幕，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忽然变得陌生而遥远。

江云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他关掉文档，开始整理散乱的文件。这个动作比他想象中要慢，像是身体在抗拒回到工作状态。当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时，竟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

厨房的灯光温暖柔和，江云卿正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牛奶在奶锅里微微沸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郭文韬靠在门框上，看着对方专注搅拌的背影。浴袍的带子在身后松松系着，勾勒出肩背流畅的线条。

"三分五十秒。"江云卿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比预计的提前了。"

郭文韬微微一愣，随即失笑："你还计时？"

"当然。"江云卿关掉火，将牛奶倒入马克杯，"说好的十分钟，一秒都不能多。"他转身递过杯子，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郭文韬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相触。牛奶的温度恰到好处，透过杯壁温暖着他的掌心。他低头轻啜一口，甜度刚好，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蜂蜜香。

"你放了蜂蜜？"

"助眠。"江云卿倚在料理台边，自己也端着一杯，"知道你喝纯牛奶总会剩下。"

这个细节被记得这样清楚。郭文韬又喝了一口，任由温热的液体缓缓滑过喉咙，仿佛连日的疲惫也随之消解了几分。他们就这样并肩站在厨房里，在深夜的寂静中分享着这一杯温热。

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稀疏了许多，唯有月色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清辉。郭文韬忽然觉得，那些亟待处理的工作，那些需要复核的数据，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紧迫。

"去睡吧。"江云卿接过空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明天我陪你一起看那些方案。"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郭文韬看着他走向水槽的背影，他明白，这深夜的陪伴，这杯恰到好处的牛奶，这看似随意的承诺，都是对方表达关心的方式。

卧室的灯已经调暗，被子也铺好了。郭文韬躺下时，闻到枕间传来熟悉的、属于两个人的气息。当江云卿也躺下时，床垫微微下陷，带来令人安心的实感。

"晚安。"黑暗中，江云卿的声音带着睡意。

郭文韬在夜色中微笑："晚安。"

这一次，他没有再想着那些未完成的工作。窗外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而眠的轮廓，这个夜晚，终于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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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韬是在一阵细微的响动中醒来的。晨光透过纱帘，在房间里投下柔和的光斑。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但枕头还留着有人睡过的痕迹。他伸手探了探，余温尚在。

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还有咖啡机工作的嗡鸣。郭文韬坐起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他端起杯子，水温恰到好处，显然是被精心计算过时间放在这里的。

走进餐厅时，江云卿正背对着他摆盘。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围裙带子在身后系成一个利落的结。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餐具，中间放着一小瓶新鲜的洋甘菊。

"醒了？"江云卿转身，将两个摆盘精致的煎蛋放在桌上，"正好，咖啡刚煮好。"

郭文韬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煎蛋的火候完美，培根煎得恰到好处，连吐司都烤成了他最喜欢的金黄色。这样丰盛的早餐，在平日忙碌的工作日里实在少见。

"今天怎么这么隆重？"

江云卿倒着咖啡，唇角微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看方案吗？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这话说得随意，但郭文韬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他切下一块煎蛋，蛋黄流淌出来，在盘中晕开温暖的颜色。餐厅里弥漫着咖啡和食物的香气，阳光正好落在餐桌中央的洋甘菊上，花瓣上的露珠还在闪闪发亮。

"我昨晚后来想了想，"江云卿抿了一口咖啡，"那个战略方案，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他拿起平板，调出一份简洁的图表："这是我之前做过的一个市场分析，也许能帮你打开思路。"

郭文韬接过平板，仔细看着上面的数据。这份分析的角度确实新颖，几个关键点的标注也直指核心。他抬起头，正对上江云卿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偶尔无聊的时候。"江云卿轻描淡写地带过，将果酱推到他面前，"尝尝这个，新买的柚子酱。"

郭文韬抹了一点在吐司上。柚子酱的清香在口中散开，带着恰到好处的甜。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江云卿，忽然觉得那些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似乎都找到了解决的路径。

这个清晨，因为一个人的细心准备，变得格外明亮。就连窗外的鸟鸣，都仿佛在为这个全新的开始伴奏。

晨光正好，两人隔着餐桌，一个说一个听，平板的屏幕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江云卿的指尖划过几个关键数据，声音清晰而平稳。郭文韬不时点头，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这个切入点……”郭文韬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确实比我们之前的方向更巧妙。”

江云卿端起咖啡杯，唇角微扬：“昨晚看你对着那些数据发愁，我就想到了这个。”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郭文韬明白其中的分量。这份分析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注视着对面的人，晨光在那人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早餐后，他们移步书房。江云卿自然地坐在了旁边的懒人沙发上，顺手把郭文韬的茶杯满上。

“从这里开始。”江云卿将平板转向郭文韬，指尖点在一个柱状图上，“如果调整这个参数……”

他的声音在清晨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郭文韬专注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你来我往，思维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有时为一个细节争论不休，有时又因为一个绝妙的想法相视而笑。

阳光慢慢爬过书桌，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木地板上。电脑屏幕上，原本停滞不前的方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善。那些困扰郭文韬多日的问题，在两个人的讨论中一个个迎刃而解。

“就是这样。”郭文韬最后敲下回车键，长长舒了口气。他转头看向江云卿，发现对方正含笑望着他。

“现在觉得值了？”江云卿挑眉，“昨晚的熬夜。”

郭文韬失笑：“值了。”

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书房里，两个身影依然沉浸在工作的氛围中，但空气中的紧绷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契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