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哥哥？

林夜的后背撞在石壁上，整个人像被扔进冰窖。他咬牙想撑起来，却发现手指还在发颤，指甲缝里结着细碎的霜。

那具躺在棺材里的“自己”动了。

睫毛轻轻抖动，像是风吹过纸钱。林夜死死盯着那张脸——眉骨比自己更锋利些，唇角天生往下压，连呼吸都带着股冷意。这人要是活过来，肯定比他还讨人嫌。

洞窟深处传来轰隆声，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剥落。一道金光从万魂幡尾梢窜出，像蛇一样缠上冰棺。林夜猛地扑过去想抓住幡杆，脚底却一滑，整个人直直摔向棺材。

冰凉的手腕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那具“尸体”睁开了眼睛。

林夜后颈汗毛倒竖，想往后缩，却被对方拽得更近。两人鼻尖几乎贴上，能看清彼此眼里的血丝。棺中人的瞳孔是深蓝色的，像是浸了寒潭的琉璃。

“你……”林夜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闭嘴。”那人声音沙哑，“听我说。”

林夜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乞骨的残魂从幡布里钻出来，脸上带着裂痕：“小夜快跑！他不是你兄弟！”

话音未落，万魂幡突然剧烈震颤，叶惊鸿的残魂也冲了出来。他手里拎着断剑，二话不说往棺中人胸口扎：“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

剑尖碰到对方皮肤时发出刺啦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了水。棺中人抬手一挥，叶惊鸿直接被打回幡布里。

“别管闲事。”那人盯着林夜的眼睛，“我叫林无，是你哥哥。”

林夜差点笑出声：“你当我傻？我爸妈连二胎政策都没赶上。”

“不是亲哥。”林无的手指收紧，“是我们这种人，总得有个替死鬼。”

林夜忽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失败品、容器、收割者。他后背一阵发凉，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浮现出和石壁上一样的符文。

“你也被关了十万年？”林无忽然笑了，嘴角扬起的角度比林夜还要邪气，“真是报应。”

“放屁！”林夜咬牙，“老子才死了不到三个月！”

“你以为你是第几个醒过来的？”林无的手掌贴上林夜胸口，寒气顺着经脉往上蹿，“每次你们醒过来，就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最后还不是成了幡里的养料？”

乞骨嗷地一声躲到角落：“小夜快甩开他！这人不正常！”

林夜喘着粗气，能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低。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身体会恢复——那是从林无身上吸来的。

“所以呢？”林夜咧嘴一笑，嘴角裂开道血口子，“你要把我吸干？”

“如果你不想变成我这样，就得帮我破开封印。”林无的眼神闪过一丝急切，“等我们出去，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林夜盯着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忽然笑了：“行啊大哥，咱俩合伙。”

林无愣了下：“你不怕我骗你？”

“怕啊。”林夜耸肩，“但老子现在不就是个负债鬼？多你一个债主不多，少你一个债主不少。”

万魂幡突然发出嗡鸣，三道残魂齐齐现身。叶惊鸿提着剑挡在前面，顾九渊站在林夜身后，乞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你们这是要造反？”林无冷笑。

“他们是我兄弟。”林夜甩开他的手，“不劳你操心。”

“兄弟？”林无忽然大笑，“等你哪天被他们吸干魂魄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背叛了。”

话音刚落，冰棺底部突然裂开。林夜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林无伸手想抓他，却被叶惊鸿一剑逼退。

林夜摔进漆黑的裂缝，听见头顶传来喊声：“小夜小心！”

他没接话，因为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画面——无数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跪着、笑着、躺着。这次他看见了更多细节：有人胸口插着幡杆，有人被锁链缠住脖颈，还有人正往嘴里灌毒药。

“又是幻觉？”林夜吐出口中的血沫，“烦不烦？”

画面中的林无抬起头，嘴角挂着血笑：“这不是幻觉，是回忆。”

“老子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些？”

“因为你死了太多次。”林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次你醒来，都会以为是第一次。其实你早该明白了——这个世界容不下两个林夜。”

林夜忽然想起系统提示过的债务。-10000魂能起步，后来靠骂人才还清。可如果这些“兄弟”都是被他吸收掉的……

“所以你们都是……”

“都是你杀的。”林无的声音带着嘲讽，“只不过你记不住而已。”

林夜感觉胃部一阵翻腾。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炼化的那些残魂，想起叶惊鸿、顾九渊、乞骨，想起每次吸收魂能时那种上瘾的感觉。

“你胡说。”林夜攥紧拳头，“老子明明靠的是嘴毒天赋！”

“那你告诉我。”林无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为什么每次你骂人，都能刚好戳中要害？为什么你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弱点？因为你已经见过他们最脆弱的样子——在你杀死他们的时候。”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系统说过的话：“宿主只需负责输出，收割由我完成。”

原来不是比喻。

他靠着石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看着四周飘起的蓝光。那些光点组成了一幅画面：一个人站在幡前，将另一个自己扔进幡布。第二天，又有个人捡起幡，继续同样的事。

“我们都是疯子。”林夜喃喃自语。

“但我们可以不一样。”林无伸手，“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林夜盯着那只手，忽然笑了：“你猜我会不会把你吸干？”

“我也在赌。”林无不动声色，“赌你是不是比以前那些聪明点。”

林夜握上他的手。刹那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无数符文从裂缝中涌出。他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体内，同时看见林无的脸色开始发白。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林夜松开手。

“我知道你会比我狠。”林无嘴角溢出血，“这才是活下去的办法。”

林夜站起身，看着逐渐透明的“兄长”。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每次我醒来都会忘记？”

“对。”

“那这次呢？”

林无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这次不一样，因为你遇到了顾九渊。”

林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林无对着他比了个口型——

“小心系统。”

林夜重重摔在地上，耳边全是嘈杂声。叶惊鸿扶起他，顾九渊握着他的手腕检查伤势，乞骨抱着万魂幡哭哭啼啼。

“小夜你终于醒了！”

“你到底去哪儿了？”

“刚才那家伙是谁啊？吓死我了！”

林夜摸着还有余温的手腕，低声问：“系统呢？”

三人都愣住了。

“不见了。”顾九渊皱眉，“从你掉进裂缝就开始失灵。”

林夜抬头看向洞窟顶部。原本闪烁的符文全部熄灭，只剩下一缕幽蓝光芒，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字：

债

\[未完待续\]林夜盯着洞窟顶部那个“债”字，喉头发紧。

顾九渊的手还搭在他腕间，指尖微凉。叶惊鸿握着断剑站在前方，乞骨抱着万魂幡缩在角落里发抖。

“系统不见了。”叶惊鸿咬牙，“你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夜没回答。他感觉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像是吞了血。手腕上的余温还在，却比冰还冷。

“我需要静一静。”他说。

“现在？”乞骨尖着嗓子喊，“谁知道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万一你变成疯子怎么办！”

顾九渊松开手，后退半步：“让他喘口气。”

林夜靠着石壁慢慢滑坐下来。洞窟里的风穿过去，带着腐烂的潮湿气息。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细小的符文，一闪一闪，像垂死的萤火虫。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低声说，“我们好像一直在重复？”

叶惊鸿皱眉：“什么意思？”

“每次我吸收你们的时候。”林夜抬头看他，“是不是都特别顺？”

叶惊鸿脸色变了：“你听那个疯子胡说八道？”

“我不是在问你。”林夜盯着他，“我是问我自己。”

乞骨突然尖叫起来。林夜转头，看见他的手腕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滴落在幡布上，立刻被吸得干干净净。

“不对劲。”顾九渊抓住乞骨的手腕，“你的魂在流失。”

“我、我没事！”乞骨挣扎着，“我只是有点怕……我真的没事！”

“闭嘴。”林夜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根本不是害怕。”

乞骨瞳孔骤然收缩。

林夜伸手按在他胸口，指尖触到一层滑腻的波动，像是摸到了水银。他收回手，指腹上沾着一缕黑雾。

“你早就开始吸收我们了。”林夜声音发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乞骨的脸扭曲了一下，又恢复原状。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别碰他！”叶惊鸿冲过来挡在前面，“这不一定是真的！”

林夜冷笑：“你倒是挺护着他。”

“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狠。”叶惊鸿咬牙，“但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

“你错了。”林夜看着掌心的黑雾慢慢蒸发，“我们都错了。”

话音未落，乞骨突然化作一道黑影扑向洞窟深处。林夜几乎本能地甩出万魂幡，幡布扫过空气时发出尖啸声。

乞骨被打回原形，整个人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他嘴里溢出黑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你们谁都逃不掉。”

“你是谁？”顾九渊冷冷问。

“我是债。”乞骨抬起手，指着林夜，“他是欠债的人。”

林夜感觉胸口一闷，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的符文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像一条条黑蛇。

“林无说得对。”他喃喃道，“这次不一样。”

“为什么？”顾九渊问。

“因为顾九渊。”林夜笑了，“他说我遇到了你。”

话音刚落，洞窟剧烈震动。头顶的“债”字碎裂成光点，汇聚成一道身影缓缓降落。

林夜瞳孔骤缩。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病历。他推了推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

“林夜，该吃药了。”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