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上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时，我已经在茶馆住了快一个月。每天早上，我都会被前厅老茶客们的谈笑声吵醒，推窗就能闻到巷口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日子过得平静又踏实，几乎让人忘了望星阁废墟里的打斗和密室中的红光。
沈砚把面包车送去修了，每天早上会绕路去学校接我放学。他还是习惯穿深色的衣服，只是不再戴口罩，左眼角的疤痕在阳光下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柔和。有时路过街边的糖炒栗子摊，他会停下来买一包，剥好的栗子仁装在纸袋子里，递到我手上时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下周有个民俗展，在市博物馆，”这天放学路上，沈砚突然开口，“老茶客说里面有几样和暗世界有关的老物件，我们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查到蛇主的下落。”
我捏着栗子仁的手顿了顿，这段时间的平静让我差点忘了蛇主还在暗处。“他真的会和民俗展有关？”我问。沈砚嗯了一声，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避开路边窜出来的小猫：“老茶客说那展子的主办方里，有个姓顾的老板，之前和蛇主有过生意往来。不过你别担心，只是去看看，不会有危险。”
回到茶馆时，前厅正热闹。几个穿中山装的老人围在桌边，手里拿着泛黄的旧照片，老茶客站在中间，手指点着照片上的一处建筑：“这就是早年的望星阁，那会儿还没遭过火灾，阁顶的琉璃瓦在太阳底下能反光呢。”
看到我们进来，老茶客朝我们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才发现照片上除了望星阁，角落里还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长袍，眉眼和陆无尘日记里的画像有几分相似，另一个穿着短衫，左眼角的疤痕格外扎眼——是沈砚的爷爷。
“这张照片是我从旧物市场淘来的，”老茶客把照片递给我，“你太爷爷和沈砚爷爷年轻时，经常在望星阁下面的茶摊喝茶，那时候还没有蛇主这号人物，暗世界里也太平得很。”
我捧着照片，指尖拂过画面上两个年轻人的身影，突然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几十年前，他们一起守护卷轴，几十年后，我和沈砚又因为同样的使命走到一起。
“对了，林夜，”老茶客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你太爷爷的日记里不是提到过一枚‘观星符’吗？我托人找到了类似的纹样，你拿着，要是遇到暗世界的邪祟，能起到点防护作用。”
木盒里放着一枚青铜符牌，巴掌大小，上面刻着复杂的星纹，边缘有些磨损，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我把符牌戴在脖子上，和三枚玉佩一起藏在衣领里，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人莫名安心。
当天晚上，我翻陆无尘的日记时，在最后几页找到了关于“观星符”的记载。太爷爷说这符牌是观忆者的信物，能感知到暗世界生物的气息，当年他就是靠着这符牌，提前察觉到了蛇主的偷袭，才保住了轮回卷轴。
正看得入神，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以为是风吹动了梧桐叶，没太在意，可刚翻过一页，又听见后院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茶馆的后院平时很少有人来，除了我们三个，只有负责打扫的张婶有钥匙。
我悄悄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下，一道黑影正蹲在老茶客的窗下，手里拿着一根细铁棍，似乎在撬窗户。我心里一紧，刚要喊沈砚，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攥住。
回头一看，沈砚就站在我身后，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的口袋——那里装着他修好的甩棍。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后院的黑影还在撬窗，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里面的人。沈砚示意我躲在门后，自己则贴着墙根，慢慢朝黑影挪过去。就在他离黑影还有两步远时，黑影突然转过身，手里的铁棍朝着沈砚砸过来。
沈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甩棍“唰”地一声展开，朝着黑影的手腕打去。黑影痛呼一声，铁棍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我立刻从门后冲出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黑影用力一挣，衣服被扯破一个口子，露出了手腕上的蛇形纹银链——是蛇主的人！
“想跑？”沈砚上前一步，甩棍抵住黑影的后背，“说，你来这里干什么？”黑影咬着牙不说话，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雾弹，就要往地上砸。老茶客的房门“砰”地一声打开，手里的短刀飞出去，正好打在黑影的手腕上，烟雾弹掉在地上，没来得及炸开。
“蛇主派你来的？”老茶客走过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黑影，“他是不是在打民俗展的主意？”黑影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沈砚把他按在墙上，从他口袋里搜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取观星符，探民俗展。”
“果然是冲这两样来的，”老茶客接过纸条，揉成一团，“看来蛇主是想借着民俗展，找其他能替代轮回卷轴的东西。”沈砚把黑影捆在院子的柱子上，转身对我们说：“我先去通知老陈的同事，让他们来处理这个人。你们留在茶馆，别出去。”
沈砚走后，老茶客把我叫进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这里面是几件防身的东西，你拿着。民俗展那天，蛇主肯定会动手，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布包里有一把小巧的匕首，还有几张画着星纹的黄纸——老茶客说这是驱邪用的符纸。
“观星符对他很重要吗？”我问。老茶客点了点头，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观星符能感知暗世界的物件，蛇主想找替代卷轴的东西，必须得用观星符定位。他这次派人行刺，一是想偷符牌，二是想探我们的底。”
没过多久，沈砚就带着两个警察回来了，把黑影押上了警车。“他们问出点东西，”沈砚走进房间，脸上带着疲惫，“蛇主确实在筹备民俗展那天动手，他想偷展子里的一件‘聚魂镜’，据说那镜子能聚集魂魄，和轮回卷轴的作用有点像。”
老茶客皱了皱眉：“聚魂镜是早年一位道士留下的，确实有聚魂的作用，但要是被蛇主拿到，他就能用镜子复活他的首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我心里一沉，没想到刚毁掉卷轴，又冒出一个聚魂镜，这暗世界的麻烦，好像永远没个尽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开始为民俗展做准备。沈砚每天都会去博物馆附近打探情况，回来后就和老茶客一起制定计划。我则趁着没课的时候，跟着老茶客学习怎么用符纸和匕首，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老茶客说，多学一点，就多一分保障。
民俗展开幕那天，天气格外好。博物馆门口挤满了人，门口的拱门上挂着红色的灯笼，看起来格外热闹。我们三个提前半小时到了博物馆，沈砚穿着保安的制服，混在工作人员里，老茶客则假装成游客，在展厅里巡视。我跟在老茶客身边，脖子上戴着观星符，手里攥着符纸，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展厅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老物件，有青铜器、旧书画，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咒。聚魂镜放在展厅最里面的玻璃柜里，镜面古朴，边缘刻着复杂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我刚走到玻璃柜前，脖子上的观星符突然发烫，贴着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感。
“小心点，”老茶客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观星符有反应，说明附近有暗世界的人。”我点了点头，目光在展厅里扫了一圈。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盯着聚魂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虽然戴着手表，但我还是瞥见了手表下露出的蛇形纹银链。
我立刻用眼神示意老茶客。老茶客不动声色地朝那个男人走去，假装在看旁边的展品。就在这时，博物馆的灯突然灭了，展厅里一片漆黑，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别慌！”沈砚的声音从人群前面传来，“大家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刚要照向聚魂镜的方向，就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不好！”老茶客喊了一声，朝着玻璃柜跑去。我跟着跑过去，只见玻璃柜已经被打碎，聚魂镜不见了踪影，刚才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也不见了。
“追！”沈砚从人群中挤过来，手里拿着甩棍，“他往后门跑了！”我们三个朝着后门追去。后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穿黑风衣的男人正往车上跑，手里拿着聚魂镜。
“把镜子留下！”沈砚加快脚步，朝着男人的后背甩了一棍。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把镜子扔给了车里的人，自己则转过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沈砚扑过来。老茶客立刻上前帮忙，两人一前一后，把男人夹在中间。
我站在巷口，看着车里的人发动了汽车，心里急得不行。就在这时，我想起了老茶客教我的符纸用法，立刻掏出一张符纸，朝着汽车的轮胎扔过去。符纸落在轮胎上，瞬间燃起了小火苗，轮胎“砰”地一声爆了胎，汽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了巷子里。
车里的人骂了一句，打开车门就想跑。我立刻冲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用力一甩，把我推倒在地，聚魂镜从他手里掉了出来，滚到了我的脚边。我忍着疼痛，捡起镜子，紧紧抱在怀里。
穿黑风衣的男人见汽车爆胎，知道跑不掉了，朝着老茶客的胸口刺了一刀。老茶客痛呼一声，后退了几步。沈砚见状，怒喝一声，甩棍狠狠砸在男人的头上，男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沈砚立刻跑到老茶客身边，扶住他：“你怎么样？”老茶客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没事，只是皮外伤。快把车里的人抓住！”车里的人想趁机逃跑，却被赶来的警察堵住了去路——是沈砚提前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在附近埋伏。
警察把两个黑衣人押上了警车，其中一个警察走到我们身边，递给沈砚一张纸条：“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你看看。”纸条上写着：“若事败，往西郊仓库汇合。”
“西郊仓库？”老茶客接过纸条，皱着眉说，“那里是蛇主的老巢，他肯定在那里等着他们。”沈砚扶着老茶客，看着我手里的聚魂镜：“我们现在去仓库吗？”老茶客摇了摇头：“我受伤了，先回茶馆处理伤口。仓库那边，让警察先去探查情况，我们明天再过去。”
回到茶馆时，天色已经暗了。沈砚给老茶客处理伤口，我则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聚魂镜。镜面冰凉，上面的花纹和观星符上的星纹有几分相似。“这镜子暂时放在我这里，”老茶客处理完伤口，走过来接过镜子，“蛇主肯定还会来抢，放在茶馆里，我们能更好地保护它。”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有人在窗外走动。我摸了摸脖子上的观星符，符牌已经不烫了，却还是让我心里有些不安。我知道，西郊仓库肯定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我们，而这一次，我们必须彻底打败蛇主，才能真正迎来太平。
第二天早上，我被沈砚叫醒时，老茶客已经坐在前厅喝茶了，胸口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警察刚才打电话来，说西郊仓库里空无一人，”沈砚递给我一杯热牛奶，“蛇主应该是收到消息，提前跑了。”
老茶客喝了一口茶，笑了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手里没有聚魂镜，又丢了两个手下，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风浪。我们只要守好聚魂镜，等着他自投罗网就行。”
我喝着热牛奶，看着前厅里下棋的老茶客们，心里突然变得平静。虽然蛇主还没被抓住，但我们已经赢了一局。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危险，但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只要我们还记得守护苍生的使命，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沈砚坐在我身边，拿起一颗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该你了。”我笑了笑，拿起一颗白棋，落在了黑棋的旁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棋盘上，也落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我知道，这场关于前世今生的迷局，还没有真正结束，但我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接下来的每一个挑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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