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小五怎么哀求，男人都没有心软。
“和你那短命的娘在地狱里团聚吧！”男人狂吼着，剪刀又往前递了几分。
刀尖的寒意直刺眉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小五盯着近在咫尺的剪刀尖，积压多年的恐惧、痛苦、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用尽全身力气，指节抠进男人粗糙的手腕皮肉里，双手死死抵住，骨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随即猛地抬脚，狠狠踢在男人胯下。
男人痛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蜷缩倒地。
小五立刻抢过剪刀，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疯狂。
他握着剪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男人的心脏。
一刀，又一刀。
温热的血喷溅在他脸上、身上，带着浓重的腥气。
终于，男人不动了。
门缝里透进一缕稀薄的月光，惨白地落在小五身上。
他站在原地，浑身是血，手指还僵在握剪刀的姿势里，神色平静得可怕，眼底却空得像被掏走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忽然蹲下身，捂着脸，先是低低的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最终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混着脸上的血，滑进嘴里。
又咸，又苦，又腥。
“爹……别怪我。”
小五对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说，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却又带着一丝扭曲的、近乎解脱的寒意。
“是你逼我的……下去，跟我娘……好好忏悔吧！”
发泄完，小五麻木地洗净身上的血污，换了件勉强干净的衣服，收拾好一个小小的包袱，装上了那个干硬的馒头。
他走到村外的坟地，跪在母亲的坟前。
坟头长满了野草，连块墓碑都没有。
小五额头抵着冰冷的黄土，声音轻得像叹息：“娘，我杀了他。”
顿了顿，小五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带着一丝茫然的笑意问：“您会怪我吗？”
风从坟间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娘应该不会怪他吧，毕竟，那个人也从未对她好过。
小五又磕了三个头，最后慢慢起身，背紧包袱。
“娘，我要走了，以后……就不回这儿了。”他的声音里没有留恋，只有无尽的疲惫，“希望您在天上，一切安好，再也不用受这人间的苦。”
说完，小五转身，朝着前方无尽的夜色，大步狂奔。
身后是他熬了七年的地狱，身前是未知的黑暗，可他没有回头。
这一刻，他自由了。
而他的新生，在那个他曾祈求千万不要遇见的、名为“暗河”的地方，开始了。
从此，世上再没有小五。
只有慕青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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