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暗河之前，慕青羊还不叫慕青羊，他只是个叫小五的孩子，像阴沟里的野草，没人在意死活。
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了，留给他的只有个潦草的名字，和一个嗜酒如命的爹。
家里永远飘着酸腐的酒气，爹没钱买酒，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推，骂骂咧咧地逼他去乞讨。
若是晚上回来碗里的钱少了，迎来的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或是空酒瓶砸在额头上的钝痛。
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糊住眼睛，咸腥的味道钻进鼻腔，他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抱着头缩在墙角，听着爹的咒骂和酒瓶碎裂的声响。
可后来他发现，身上带了伤，跪在街边时，落到碗里的铜钱反而会多几枚。
年幼的小五想不明白，同样是人，私塾里的孩子能捧着书念，他却要跪着讨钱、挨亲爹的打。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一遍遍承受这些？
这念头像生了锈的钉子，日日夜夜往他心里钻。
挨了打，有了伤，旁人可怜他，会多给几个铜板。
有了钱，就能躲过爹的一顿打。
有那么半个月，小五讨的钱够多，男人没再打他。
少了这份恐惧，小五就溜到私塾蹲在墙根下，听里面的先生念诗。
到了午时，他还会凑到镇上百晓生的摊子前，踮着脚听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轶事。
就是那时，“暗河”两个字第一次钻进他耳朵，一个拿钱杀人、双手沾满鲜血的刺客组织。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背脊窜起一阵寒意，那地方一定比爹的拳头更狠，比寒夜的墙角更冷。
于是，他在心里祈祷，千万，千万不要遇上。
也是那时，他听说了“望城山”。
那是北离的道教圣地，仙气缭绕，和他待的泥沼截然不同。
山上有个叫赵玉真的人，出生时就带霞光照屋的奇象，被六位天师接入望城山抚养，3岁拜掌教吕素真为师，是门派百年难遇的奇才。
可师父吕素真以阳寿为代价卜卦，得出他下山即死的谶语。
所以他从未踏出过山门半步。
百晓生还说，这人不爱争强好胜，偏偏爱种桃子。
他会把《离火阵心诀》注入桃木剑埋在树下，寒冬也能催开桃花结出甜桃，甚至炼化火神剑的玄阳剑胚能量，只为让庭院四季能种桃、吃桃。
小五听得出了神。
他从没吃过桃子，也从没见过那样干净自在的人。
那一刻，去望城山，见一见赵玉真，尝尝那沾着仙气的桃子——
成了他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奢侈的愿望。
——
谢谢宝宝的年会员~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