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至，天色一点一点暗沉下来。
慕雪薇支着下颌，目光落在对面脸颊泛红、眼神迷离的谢宣身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慕雪薇“谢宣，你醉了。”
谢宣缓缓抬眼，望着她笑。
谢宣“你怎么……一点醉意也无？”
他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慕雪薇伸手又斟了一杯酒，指尖懒懒转着杯沿，语气漫不经心：
慕雪薇“想醉时自然便醉了。”
慕雪薇“只是今晚……却醉不了。许是与故人重逢，心下欢喜，酒意也散了。”
说罢，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宣“在下也高兴，能再见到姑娘。”
谢宣先是笑着，却又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下来，声音里多了几分涩然和自嘲。
谢宣“只是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缘分。”
慕雪薇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在这寂静的酒馆里显得尤为突兀。
慕雪薇“为什么这样问？”
慕雪薇问。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开。
许久，谢宣才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像自言自语。
谢宣“我离她……太远了。”
这一句话出口，慕雪薇垂眸，唇边原本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
她怎么会不懂这话的意思？
“远”在她这里，从来不是山水相隔。
而是无论你如何追赶、如何靠近，她都不会驻足，不会回头，只会一步步离你越来越远。
这是个可悲的事实，而谢宣显然已经明白了。
谢宣在说完后，身体便随着疲惫感一同松懈下来，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桌上，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眉目。
慕雪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桌上的谢宣，声音平静。
慕雪薇“谢宣，我走了。”
慕雪薇“你醉了，也忘了问我的名字了。”
慕雪薇“我叫慕雪薇。”
你可要记住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转身便要迈步，脚刚抬起又顿住，侧过半张脸。
慕雪薇“今晚你输了，还欠我一件事要做，可别忘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还会再见的。
等往后的某一天，她有需要，便能相见。
说罢，慕雪薇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门轴转动的声响在夜色里渐渐消散。
……
面馆内，昏黄的烛光映在谢宣安静的侧脸上。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唇间无声念出三个字。
谢宣“慕、雪、薇。”
原来，她叫慕雪薇。
是冬日里也会盛开的雪薇花啊，冷艳孤傲，叫人一见，便再也移不开眼。
从此往后，满目花色，皆不如她。
……
慕雪薇一回到慕家，便径直往慕青羊的住处走去。
慕青羊正坐在房内发呆，听见敲门声顿时警觉起来，以为又是那个让他头疼的慕白找上门来。
然而当他推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慕青羊“雪薇！你怎么来了？”
慕雪薇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道明来意。
慕雪薇“青羊，明日午时便随我启程去钱塘城。”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