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手里提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朝着顾府的高墙走去。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翻墙,而是一步步走进雨幕中,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相视一眼,同时低呼一声:“鬼啊!”往后退了一步。
扶漓刚才一直低着头,担心裙摆被雨水弄脏,正要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两人同时按住了脑袋,不让她往上看。
而顾府的庭院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那名执伞男子踏雨而来,伞沿滴水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痕迹。
守在灵堂前的李苏离猛地按剑转身。黑袍男子如鬼魅般立在院中——那里本没有门,更不曾听见落足之声。竹纸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当他目光扫来时,李苏离只觉得对方瞬间化作一柄出鞘利剑。但只是一个瞬间,男人突然微微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那种压迫感便消失了,整个人儒雅温和的像是贵族公子一般。
李苏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惊恐,他挥剑指着男人,怒吼道:“站住!”
男人很听话地在离厅门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抬头微微笑着,目光穿过李苏离,看向了坐在那里慢慢饮着酒的顾剑门。雨越下越大,用力地敲打着那把竹伞。
“是来自暗河的贵客吧。苏离,不要造次,贵客临门,要一起喝一杯吗?”顾剑门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剑,细细长长的,像是一件装饰品。
男人摇了摇头,依旧浅浅地笑着:
苏暮雨“多谢公子,但还是不必了。”
“贵客是信不过我顾剑门吗?”顾剑门走了过去,目光对上了男人。
“如果北离还有一个值得我们暗河相信的人话,那么便一定是公子了。”
“谁人不知,这暗河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只要有暗河出现的地方,必定会充满杀戮与死亡。”
顾剑门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的锋芒仿佛已经被全部收敛起来了,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杀气。
他问道:“像你们这样的刺客恶鬼,也需要朋友吗?”
男人微微颔首:
苏暮雨“公子言重了,就算是刺客也需要朋友啊。就像我们暗河选中了公子,是认为公子有些事,可以帮到我们,而我们,也可以帮公子做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顾剑门抬头看着窗外的雨帘,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悲伤在心中弥漫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所以暗河口中的朋友,就是这般利益关系?”
苏暮雨“这样不是更可靠吗?”
男人问道:
苏暮雨“公子本应有许多朋友,可现在,他们都去哪里了。”
“他们在哪里不重要。”
苏暮雨“公子的兄长,他本无争雄之心,却依然死在了八别城,死在了离故乡三百里之外。公子,你的敌人容不下你,更容不下你的兄长。敌人的刀已经拿起来了,而我们暗河会派最精锐的杀手来此帮助凌云公子你,让他们晏家有来无回。”
“兄长如我父,此仇我誓死必报,但不需要靠暗河来报!”
剑光乍起!黑衣男子左手控十七柄利刃织成杀阵,顾剑门的剑意却如长虹贯日。
激战至屋顶时,骤雨般的“暮雨”剑阵轰然落下。千钧一发之际,顾剑门忽然弃剑张开双臂。
利刃在距顾剑门寸许处骤然停滞,雨珠顺着剑刃滴落。他从伞柄中抽出的细剑,正稳稳停在顾剑门的额头前,剑尖的寒气让他鬓角的发丝微微颤动。
“细刃纷纷,必杀之时倾泻而下,宛若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