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放学铃像撒了把糖，刚落下就把教室里的喧闹烘得甜丝丝的。许莫离指尖捏着数学课本的边角，慢慢往书包里塞，脑子里还转着周末要整理的力学笔记，笔袋拉链拉到一半，忽然被一道带着轻颤的声音打断。

“许莫离，”宋与归站在她课桌旁，背着吉他包的肩线绷得有些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这个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许莫离抬头时，正撞进她眼底藏不住的紧张——宋与归平时说话总是温温的，此刻尾音却像被风吹得飘了半拍。她把笔袋按进书包，轻声答：“我……可能在家自习，把这周的错题理一理。”

“这样啊。”宋与归点点头，目光落在她书包上挂着的月亮挂坠上，像是忽然攒够了勇气，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轻，“我们物理作业最后那道传送带题，我算出来的答案总跟同桌对不上。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到时候不会的地方，想请教你。”

许莫离捏着书包带的手指猛地一紧，连呼吸都顿了半秒。她没料到宋与归会提这件事，明明昨天午休在音乐教室，两人还凑在一起聊过改编《月光》的灵感，此刻却因为一个“加微信”的请求，让她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腔。她盯着宋与归泛红的耳尖，过了几秒才轻轻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好。”

“太好了。”宋与归眼睛瞬间亮起来，比窗外的夕阳还晃眼，连忙掏出手机，解锁时手指都滑错了一次，才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她面前，“你扫我吧，我手机反应快。”

许莫离也慌慌张张摸出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连微信图标都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点开扫码界面，镜头却总对不准二维码，手心里的汗把手机壳浸得发潮。宋与归看出她的紧张，悄悄把手机往她面前递了递，声音放得更柔：“别急没事的，慢慢来。”

“滴——”清脆的提示音终于响起，好友添加成功的弹窗跳出来时，许莫离像是完成了一场小考试，悄悄松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小声说：“好了。”

“那……周末聊。”宋与归笑得眉眼弯弯，背上吉他包时还特意调整了肩带，像是怕动作太急吓着她。

“好”

许莫离看着她的背影走出教室，才重新拿出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敢点开那个新出现的联系人。头像是一个长发女孩，肩膀上背着吉他，开心地对镜头笑着。许莫离盯着备注栏，空空的，她犹豫着输入“宋与归”，又觉得太生分，改成“同桌”，想了想还是删掉，最后干脆什么都没填，只盯着聊天框发呆。

回家的路上，晚风把路边的梧桐叶吹得沙沙响，许莫离握着手机，反复点开又关闭聊天框。先是输入“你好”，觉得太生硬，删掉；又打“物理题你要是着急的话，现在也可以问”，又怕显得太主动，还是删掉。来来回回改了五六次，最终只是把手机塞回口袋，可心里的期待却像泡了水的糖，慢慢涨满了整个胸腔。

而另一边，宋与归背着吉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屏幕亮了一路。她点开与许莫离的聊天框，先打了“今天谢谢你呀”，觉得太普通；又写“物理题可能要麻烦你多讲讲”，又怕给她添麻烦；最后干脆退出键盘，发了个简单的笑脸表情。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盯着那个孤零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屏幕，想象着许莫离看到时，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对着手机发呆，会不会也偷偷攥着手机，连脚步都放轻了些。

夜色慢慢漫上来，许莫离到家时，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消息——那个灰色头像旁，躺着一个小小的笑脸。她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也回了一个同款笑脸，然后迅速锁上手机，靠在门上，耳尖烫得能煎鸡蛋。

许莫离回完笑脸，就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假装去收拾书包，可耳朵却一直竖着，连窗外蝉鸣都听得格外清楚。没过几秒，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几乎是扑过去拿的，指尖碰到屏幕时还带着点颤。

是宋与归发来的：“今天奶茶没喝完，明天带个杯子，我再给你买一杯？”

许莫离盯着“再给你买”这几个字，脸颊又热了起来。她想回复“不用啦”，又怕显得太见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谢谢你……”，“宋同学”还特意加了个小月亮的表情，跟自己书包上的挂坠正好对上。

发送成功后，她抱着手机滚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傻笑。原来交换联系方式后，聊天可以这么轻松，不像之前在教室里，总怕被同学听见，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音。

而宋与归看到那个小月亮表情时，正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物理课本，却完全没心思看题。她把手机举到眼前，反复看了好几遍那个表情，忍不住跟自己的吉他对视了一眼——明天一定要记得带创可贴，还要提前去奶茶店，让店员多放些珍珠，许莫离上次喝奶茶时，好像悄悄挖了好几次珍珠。

周六早上，许莫离醒得比平时早很多。她翻出衣柜里最舒服的裙子，又觉得太刻意，换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刘海，才敢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宋与归没有新消息，她犹豫着发了句“早呀，你起来了吗？”，然后就抱着手机等回复。

没过一分钟，手机就响了：“早！刚吃完早饭，准备看物理题了，你呢？”

“我也是，刚洗漱完。”许莫离快速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那道传送带题，你是不是卡在摩擦力方向那里了？”

宋与归看到消息，眼睛一亮，连忙回复：“对！我总搞不清物体相对传送带运动时，摩擦力到底是动力还是阻力。”

接下来的一上午，两人就隔着屏幕聊物理题。许莫离耐心地给她讲受力分析，还拍照把自己的错题笔记发过去；宋与归听得认真，遇到不懂的就及时问，偶尔还会插一句“你笔记记得好整齐”“这个画图方法好方便”，夸得许莫离嘴角一直没放下来。

中午吃饭时，宋与归发来一张自己做的番茄炒蛋照片：“第一次做饭，卖相是不是不太好？”

许莫离看着照片里色泽鲜亮的番茄炒蛋，忍不住笑了，回复：“看起来很好吃呀！我只会煮泡面，你好厉害。”

“下次可以教你。”宋与归几乎是秒回，发完又觉得太唐突，连忙补了句，“要是你不嫌弃的话。”

许莫离盯着“下次可以教你”这几个字，心跳又开始加速，她咬着筷子，回复：“不嫌弃，求之不得！”

许莫离发完“求之不得”，就把脸埋进了臂弯里，连碗里的饭都忘了扒。手机屏幕还亮着，她能想象到宋与归看到消息时，大概又会弯着眼睛笑，耳尖说不定还会红——就像上次在音乐教室，教她按和弦时那样。

没过几秒，手机震了震，宋与归发来一段语音。许莫离连忙点开，把音量调小，宋与归温软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那说好了，等周末有空，我教你煮番茄炒蛋，很简单的，保证你一学就会。”

背景里还有轻微的翻书声，许莫离听着，忍不住把手机贴得更近了些，连自己的心跳声都盖过了。她犹豫了会儿，也发了段语音回去，声音轻轻的：“好，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学，不能浪费你的教程。”

发完语音，她又怕自己声音不好听，想撤回时，宋与归的消息已经来了：“你的声音好好听，像上次唱《月光》时一样软。”

许莫离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指在屏幕上乱按，最后只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就赶紧把手机扣在桌上，假装去收拾碗筷，可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下午，宋与归突然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在音乐室拍的吉他，琴身上放着一片刚捡的梧桐叶。“刚路过学校，顺便去音乐室转了转，”她配文，“叶子落在琴上，像不像给吉他戴了个小装饰？”

许莫离看着照片，想象着宋与归站在洒满阳光的音乐室里，弯腰捡梧桐叶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回复：“像！要是我在的话，肯定要把叶子夹在琴谱里当书签。”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宋与归秒回，“到时候捡两片，你一片我一片，当‘琴室限定书签’。”

“好呀。”许莫离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连犹豫都没有。

那天晚上，两人聊到很晚。从喜欢的歌手，到小时候的趣事，再到以后想考的大学，明明都是些平常的话题，却像有说不完的话。许莫离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手指打字打得发烫，连妈妈喊她睡觉，都舍不得放下。

临睡前，宋与归发来消息：“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我知道有个靠窗的位置，阳光特别好。”

许莫离盯着消息，笑着回复：“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宋与归还加了个月亮的表情，和许莫离之前发的那个一模一样。

周日早上的阳光格外温柔，许莫离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图书馆门口。她背着帆布包，手里攥着昨晚特意挑的笔记本，指尖反复摩挲着封面，眼睛一直盯着路口的方向。

没过多久，就看见宋与归背着吉他走来——这次没把吉他放进琴包，而是斜挎在肩上，琴身还贴着一片小小的梧桐叶贴纸，正是昨天照片里的那片。“早啊，”宋与归笑着走近，递过来几个包子喝一瓶牛奶，“怕你没吃早饭，顺路买的。”

许莫离接过早餐，指尖碰到瓶身的温度，心里也暖暖的。“你怎么把吉他带来了？”她好奇地问。“等会儿学累了，想弹给你听，”宋与归眨了眨眼，“图书馆后面有个小花园，很安静。”

两人走进图书馆，果然找到了那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连字迹都泛着暖光。许莫离翻开笔记本，宋与归也拿出物理题，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许莫离就凑过去小声讲解，指尖偶尔碰到彼此的手背，又会飞快地收回，脸颊却悄悄红了。

快到中午时，宋与归忽然碰了碰许莫离的胳膊，“要不要去花园走走？”许莫离点点头，跟着她来到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这里种满了月季，微风一吹，满是花香。宋与归把吉他放在石桌上，轻轻拨动琴弦，熟悉的《月光》旋律缓缓流淌出来，比上次在音乐教室更温柔。

许莫离坐在石凳上，安静地听着，指尖又忍不住跟着旋律轻轻打节拍。曲毕，她轻声说：“比上次更好听了。”“因为有你在听，”宋与归放下吉他，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以后每次弹《月光》，都想让你当第一个听众。”

许莫离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我也想一直听你弹。”

中午一起去吃午饭时，宋与归特意选了一家有番茄炒蛋的小餐馆。“先帮你尝尝味道，”她夹起一块番茄放进嘴里，笑着说，“等下次教你做，保证比这个还好吃。”许莫离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比平时吃的任何一次都要香。

下午离开图书馆时，宋与归忽然从包里拿出一片压好的梧桐叶，递给许莫离：“昨天说的‘琴室限定书签’，先给你一片，另一片下次去音乐室再给你。”

许莫离接过梧桐叶，叶片边缘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她小心地夹进笔记本里，抬头对宋与归笑：“谢谢，我会好好收着的。”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下周午休，还去音乐室吗？”许莫离轻声问。“当然去，”宋与归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还要教你新的和弦，这次保证不让你指尖疼。”

二维码与物理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