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逆卷昴被那突如其来的寒潮冲击得停滞不前,周身狂暴的血色气息与冰冷的蓝白色寒气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他猩红的眸子里充满了被阻挠的暴怒和一丝被冰冷刺痛后的、更加原始的疯狂。
神代樱背靠着覆盖冰霜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体内那股力量因为过度透支而变得紊乱不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而这诡异的、冰火交织的对峙景象,恰好落入了匆匆赶回的逆卷怜司,以及闻声而来的绫人、礼人,甚至抱着泰迪熊、躲在远处瑟瑟发抖却又忍不住偷看的奏人眼中。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各种情绪的交织爆发。
“你……你竟敢……!” 逆卷怜司看着一片狼藉、覆盖冰霜的走廊,以及明显力量透支、状态极不稳定的神代樱,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因震惊和怒火而收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股力量不仅存在,而且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影响现实、甚至短暂抗衡失控昴的地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和控制范围!
“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逆卷绫人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猩红的眸子亮得骇人,像是发现了极其有趣的猎物,“这才像话嘛!一个会反抗、甚至能还手的祭品!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强多了!” 他看向神代樱的目光中,掠夺的欲望丝毫未减,却混杂进了一种面对势均力敌(至少看起来如此)对手的、扭曲的战意。
“哇哦~” 逆卷礼人轻轻拍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愉悦,仿佛在欣赏自己导演的戏剧达到了高潮,“真是精彩的即兴演出!小樱,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这冰霜的色泽,这力量的爆发……完美!”
躲在远处的逆卷奏人则抱紧了泰迪,紫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又有一丝奇异的亮光:“泰迪说……小樱好厉害……但是……也好可怕……像故事里的雪女……”
而被寒潮暂时阻隔的逆卷昴,在最初的停滞和暴怒后,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和周围兄弟的出现,那完全被兽性支配的理智,竟然挣扎着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神代樱,又看了看自己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气,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和……更深的痛苦与自我厌恶。他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转身撞开旁边一扇破损的门,冲了进去,不再理会外面的情况。
混乱的中心,暂时只剩下神代樱和三位神色各异的兄弟。
怜司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必须先稳定局面。他快步上前,不再征求同意,直接伸手扣住了神代樱的手腕——这一次,不是为了采集样本,而是为了探查她体内那混乱的能量状况。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能量反馈而来,让他都忍不住微微蹙眉。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她的经脉因为强行爆发而受损,那股力量正在失去控制地乱窜。
“立刻跟我去‘静滞之间’!”怜司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甚至准备动用强制手段。不能再让她留在外面了!
“等等嘛,怜司。”礼人却慢悠悠地开口,挡在了怜司面前,紫绀色的眼眸带着笑意,却暗藏锋芒,“这么着急把她关起来?难道你不想看看,这把‘钥匙’在完全‘转动’之后,究竟能打开什么吗?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哦。”
“礼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怜司厉声喝道,“她现在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被力量反噬,或者引发更严重的后果!这不是游戏!”
“是不是游戏,可不是你说了算。”绫人也抱着手臂,站到了礼人身边,虽然目的不同,但他显然也不想让神代樱就这么被关起来,“怜司,你总是想把一切都控制在你那套无聊的规则里。但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他瞥了一眼虚弱的神代樱,嘴角勾起,“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三方立场,瞬间分明。
怜司要控制风险,维护秩序。
礼人要催化变化,见证“传奇”。
绫人要享受狩猎,追求刺激。
而被他们争夺的“核心”——神代樱,感受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和外界剑拔弩张的气氛,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因为她而争执不休的吸血鬼,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艰难地抬起头,紫眸因为痛苦和力量的冲击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努力聚焦,声音微弱却清晰地穿透了他们的争吵:
“你们……问过我的……意愿吗?”
还是那句话。但在此刻此景下,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分量。
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祭品了。她拥有了力量,哪怕这力量不受控制,哪怕会反噬自身,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并且刚刚证明了它的价值。
怜司、礼人、绫人同时停下了争执,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无比深沉和复杂。
这个人类少女,这个祭品,这个“钥匙”……
已经不再是他们可以随意摆布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