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别西卜震碎冰块的瞬间，右手已经攥紧刀柄，刀刃在残火微光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没搞花里胡哨的动作，左脚尖在积着薄雪的碎木地板上碾出半道浅痕，借着反作用力猛冲上前，手臂绷直了将刀横劈出去 —— 目标是德雷格兰持握刀柄的手腕，这一下要是劈中，对方的刀必然脱手。

“什么？！”

德雷格兰几乎在别西卜动步的同时就沉下重心，右手手腕向内翻转，那刀尖擦着他的风衣下摆划过，“嗤啦” 一声划开道口子，还带起几粒火星。

“就这点本事？”

别西卜狞笑，脚下不停，刀刃贴着地面扫向德雷格兰的小腿。积雪被刀风掀起，混着碎木屑扑了德雷格兰一脸。德雷格兰猛地踮脚跳开，同时左手抓住头顶一根摇摇欲坠的房梁，借着拉力凌空翻身，双脚对着别西卜的后背狠狠踹去。别西卜听见风声，慌忙回身抬刀格挡，“咚” 的一声，鞋底踹在刀背上，震得他手臂发酸，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腰撞在断墙上，溅起一片墙灰。

德雷格兰落地时没站稳，膝盖在碎木头上磕了一下，疼得他眉头皱紧。但他没给别西卜喘息的机会，攥紧刀再次冲上前，刀刃斜着劈向对方的左肩。别西卜这次不挡了，猛地往右侧身，同时左手伸出来，一把抓住德雷格兰的手腕，手指像铁钳似的扣住他的脉门。德雷格兰只觉得手腕一麻，握刀的力道顿时松了半分，别西卜趁机往前顶肩，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唔！”

德雷格兰被撞得后退几步，胸口闷得发疼，差点喘不上气。别西卜趁机夺刀，右手的刀架在德雷格兰的脖子上，左手还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可就在这时，德雷格兰突然屈膝，膝盖狠狠顶向别西卜的小腹。别西卜没防备这一下，疼得闷哼出声，扣着手腕的力道松了一瞬。德雷格兰抓住机会，左手猛地拍向别西卜持握刀柄的手背，同时身体往左侧翻，硬生生从刀下挣脱出来，还顺带把自己的刀抢了回来。两人重新拉开距离，都在大口喘气。别西卜的嘴角破了，渗出血丝，刚才顶肩时被墙上的碎砖蹭到的；德雷格兰的风衣被划得乱七八糟，腰侧还被木屑划开道小口子，渗出血来。地上的积雪被他们踩得稀烂，混着血渍和碎木，显得格外狼狈。

“我承认，你的能耐确实很大。”别西卜轻轻拭去嘴角的血，“但，你的荣耀之魂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相反，我的状态....确越来越好了呢！！好好看看吧！！！！”

“什么？！”

德雷格兰立刻拉开了距离。此时的他才恍然注意到战斗中那微妙的变化——自己的荣耀之魂正在一点点削弱下去！！

“没错，这就是我的刀——原罪神-暴食。他的能力可以吞噬你的荣耀之魂，为我所用。而你，哦，我的朋友，你居然天真地和我打消耗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刚的游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让我......送你上路！！”

笑声还没落地，别西卜的右脚已经在碎木堆上猛蹬，身体像出膛的铅弹扑过来。他手里的刀贴着地面横扫，刀刃划破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目标直指德雷格兰的小腿 —— 这招又快又狠，明显是想废掉德雷格兰的行动力！德雷格兰腰侧的旧伤被动作扯得发疼，他不敢硬接，只能往后急退，脚后跟却撞上了一截断梁，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别西卜见状立刻变招，手腕翻转间刀身向上挑刺，寒光直逼德雷格兰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德雷格兰猛地侧身，左手死死扣住别西卜的手腕，右手的刀则贴着对方的手臂往下压，刀刃几乎要割到别西卜的虎口。

“坏了，不能再大量消耗荣耀之魂了，这样下去不仅对我不利，还会让他一举两得！！”

两人的力量瞬间僵持，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别西卜狞笑一声，左手突然攥成拳头，狠狠砸向德雷格兰的肋骨 —— 那里正是之前被木板划伤的地方。德雷格兰闷哼一声，力气骤然泄了半分，别西卜趁机发力，将他的刀往旁边推，同时膝盖顶向他的小腹。德雷格兰被迫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还没完全倒塌的墙壁上，震得头顶落下几片碎瓦。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还在往下掉，握着刀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别西卜一步步逼近，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狰狞。

“怎么？没力气了？也好，这样一来，可以给你个痛快！！”

德雷格兰没有说话，目光却在快速扫过四周 —— 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木梁、带钉子的木板，还有之前被撞碎的桌椅残骸。他突然注意到别西卜左腿膝盖处的裤子有一道裂缝，那是刚才躲避时被碎木刮破的，里面隐约能看到淤青。德雷格兰迎着对方的刀刃往前冲了半步！别西卜愣了一瞬，以为他要同归于尽，下意识以极快的速度收刀变招，不料德雷格兰却突然矮身，左手抓起地上一截带钉子的木板，狠狠砸向别西卜的左腿膝盖！！

“咔嚓！”

木板撞在膝盖上的脆响混着别西卜的痛呼，他的左腿瞬间软了下去，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德雷格兰抓住这个空隙，右手的刀从下往上划过，刀刃贴着别西卜的手腕擦过 —— 不是劈砍，而是用刀背重重砸在对方的腕骨上。别西卜一声大叫，刀脱手的瞬间一脚踢在德雷格兰胸口，德雷格兰如同炮弹一般“轰”一声砸进了破木板堆里。德雷格兰咬咬牙，猛地一脚踹起地上散落的木板，“咔吧！！”一声，重重地在别西卜肩膀上开了花。别西卜被砸的一愣，接着就被德雷格兰迎面一击重拳砸了个正着。别西卜一时的分身便连人带刀飞出去！！

“你的刀能吞噬荣耀之魂，却吞不掉你的破绽。”德雷格兰的声音很沉，呼吸还带着急促——腰侧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染红了大半截衣角，“你太依赖能力，忽略了近身搏斗的基本 —— 保护自己的要害。”

德雷格兰双腿一曲，不紧不慢地收了刀。再一睁眼，荣耀之魂已然展露无余！！！雪崩般的荣耀之魂瞬间充斥四周，极端的寒冷让四周的天空飘起雪花来！！

“极寒拔刀！！”

“轰隆！！！！！！！！！！！”

一道寒光乍现，德雷格兰后脚一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突进，靴底在结冰的地板上擦出尖锐的 “刺啦” 声，溅起的冰屑混着雪花在身后拉出残影。他右手握刀贴在腰侧，刀刃未完全出鞘却已泛着刺骨的冷光，连空气都似被这股寒意冻得凝滞 ！！别西卜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只觉眼前白影一闪，想躲却已来不及 —— 刀风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起的寒气让他皮肤发麻，同时 “咔嗒” 一声轻响，他头顶的碎木梁被刀风斩断，断木带着火星砸在他脚边。德雷格兰的声音冷得像冰，贴在别西卜耳边，

“现在，游戏才真的结束。”

一声巨响，爆发的荣耀之魂再也无法压抑野性，肆意地朝着四周疯狂地散射！！骤然，刀光隐匿了，轰鸣声还未断，四周的火早已了无踪迹，只留下一排又一排尖锐的冰封。

...........

穿行过树林，朝霞已然映照的满天明晃晃的。刺眼的日光使得几个刚从树林里穿行而出的人感到一阵不适应。伊乐慌乱的拔下插进头发里的枯枝败叶，偶尔还有几只不老实的爬虫从头发里掉出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纲加特尔踉跄地撑起身子，“无论逃到天南海北，TSL集团也是不会放手的....”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雾鸦突然开口。

“你说的，难道......”

“是的。”雾鸦的眼神坚定了三分，“走吧，我知道暮色世界的入口，跟我来，半路如果不遇到些什么情况，下午就可以到达了。”

“话虽如此...可是真的要带上他吗...”伊乐小声小气地在雾鸦耳边嘀咕了几句，可明显被纲加特尔一字不差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是的。你们不该带着我一起走。”纲加特尔踉跄地走了两步，“有些事.....”“我想通过你了解集团的事。还有......德雷格兰的事。”

雾鸦突然开口了。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纲加特尔沉默良久。

“我还没有信任你们到那种程度。不过你们若是执意带上我，我也......就这样吧。”

恍惚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森林外的几人。纲加特尔警觉地把视线扫过身后的树林，两双眼睛的目光直勾勾地对视了不到半秒，余光扫视过那人红色的头发。

“什么？！”

纲加特尔猛地扑过去，“出来！！”

“奇怪了，人呢......”

“他发什么神经？？”伊乐一愣，“那里明明没人啊...”

“别追了。”

雾鸦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天。“朝霞都快晒成晌午头了，再耽误下去，入夜前到不了入口。”他从背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展开时还掉出半块干面包，“我标记的路线要绕开三条公路，都是TSL集团的车辆常出现的地方。”

伊乐踮着脚往树林里瞅了两眼，赶紧缩回雾鸦身后，头发上还挂着片枯树叶：“那会不会有人去报信啊？要是半路被堵……”

“堵也得走。”雾鸦已经背上了最大的背包，里面装着水和急救包，“现在回头，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看了眼纲加特尔。

“你能走吗？刚才扑那下没扯到伤口？”

纲加特尔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白刀的刀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死不了。”

几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了。就在刚刚树林的远处，红发男人的双眼冷冷地瞄着几人，直挺挺地站立在明目张胆的位置，丝毫未动。

..........

几人刚钻进树林另一侧，脚下的路就变得难走起来。腐叶在脚下踩出 “咕叽” 的声响，偶尔还会陷进半尺深的泥坑。伊乐走了没半小时，帆布鞋就沾满了烂泥，裤脚也被树枝勾出了毛边：“早知道穿雨靴了…… 这泥都快漫到脚踝了！”

华乐走在伊乐旁边，时不时伸手拉她一把：“别抱怨了，雾鸦说前面有片溪滩，能把鞋刷干净。”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树冠，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碎金，“而且你看，这里有的树长得好奇怪，叶子都是深紫色的。”

雾鸦在前头带路，突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指南针：“快到第一个标记点了。”他指着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刻着个三角形的符号，“看到这个，就说明离溪滩不远了。”

雾鸦把地图折好塞进兜里，“溪滩那边有块大岩石，能歇脚，还能观察四周。咱们先去那边补充点水，再决定下一步。”

耳边终于传来流水声。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 一条小溪横在面前，溪水清澈，溪滩上满是光滑的鹅卵石。伊乐第一个冲过去，蹲在溪边就开始刷鞋，泥水顺着指缝流进溪里，很快被冲散。华乐蹲在她旁边，掏出水壶接水，顺便帮伊乐把头发上的枯叶摘干净：

“慢点刷，别把鞋刷破了。”

雾鸦和纲加特尔站在溪滩中央的大岩石上，往四周眺望。德雷格兰则绕着溪滩走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几根干树枝：“周围没脚印，暂时安全。可以歇十分钟，吃点东西。”

时候一到，几人立刻收拾东西出发。接下来的路更陡，几乎是沿着山坡往上爬。伊乐走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把刘海都打湿了：“雾鸦…… 还有多久啊？我腿都快软了。”

“急什么，这才一半路程....”

“啊啊啊，为什么非要走这种路啊！！我们搭车或者骑单车不好吗？？”

“你傻啊，你去跟出租司机说你要去暮色入口啊！”雾鸦没好气地说。突然，雾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完了，还记得刚刚那个水潭吗？”

“咋了？”伊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快回去！！”

“啊！！！你搞什么啊，明明好不容易到这里————”

......

再次返回时，天色已然暗了许多。

“这下怕是天黑都到不了了。”华乐无奈地摇了摇头。雾鸦没理会，只是沉默着掏出一枚硬币。

“你这是....”纲加特尔愣了一下。只见雾鸦手一翻，硬币从掌心滑落，“叮咚...”砸进水潭中。霎时间，溪水滩绽放出紫色的光芒！光芒散射着，水面豁然变为一道传送门！！！

“居然是这里！”雾鸦拍了拍脑袋，“我的直觉果然没错！！看样子，我们还提前到达了呢。”

“哇！居然是暮色入口！”华乐兴奋地一跳，“我已经好久没回去啦！”

纲加特尔沉默少顷，

“我们走吧。”

几人一个接一个跳入了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