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开着灯的缘故,屋里光线有些刺眼,李相赫看着父亲,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才开口:“因为喜欢木工?”
父亲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跟木头打交道。
李敬宇脸上带笑,摇摇头,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桌旁老旧的照片上。
那是母亲的照片。
“因为这里很安静,我经常能想起你母亲。”
李相赫心里咯噔一声,他确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台灯洒出暖黄色的光,精准地洒在他手里的木头上,刀具折射出的光点随着父亲的动作一闪一闪地。
李相赫陷入长久地沉默,直到父亲雕刻的摆件有了潦草的雏形,他才缓慢地开口:“我不确信,能有站在她身边的勇气。”
落下一句没头尾的话,李相赫抿了抿唇,有些懊恼此刻言语的匮乏。
他对爱的体会夹杂着矛盾。
这件事并非李云微的出现才存在,而是一直都在他身上。
只是,李云微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走进李相赫预设好的防线。
每一次与她见面,于他而言都像是在无浪的海洋上,经历一场无风的暴雨。
他思索片刻,又补充半句:“因为很乱,所以……”
李相赫的心中积满了沙石,沉重压抑。
所以他需要个答案,也许有用,也许无用,但他不想熟视无睹。
深冬的冷风涌入屋里,李相赫清醒地感受到暖气里夹杂的凉意。
父亲从工作里抬头,用一种李相赫以往生命里贫乏的神色,坦诚地祝福:“我与你母亲虔诚而热烈地爱着彼此,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这种情感。”
李相赫的思绪有些错轨。
李敬宇没停下,继续开口:“相赫,人是会说谎的,有时候理性判断会出现失误,你需要用心去感受对方的存在。”
与他的思考方式背道而驰的答案。
可当李相赫尝试逆流而上时,脑海里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河流,不可须臾或缺的涌入。
在那个寒意与温暖并存的深夜,guma对他说的话不自觉地浮现——
[等你意识到你很想念对方的时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一切迎刃而解。
李相赫反复琢磨这句话,李云微的身影却刹那间闯入脑海。
关于两人的过往——
[可以的话,用这个抵吧。]
[因为它开花通体雪白,但花期只有十多天,所以在中国象征着勇气和永恒的爱情。]
[能遇见你,是件很开心的事啊。]
[决赛加油。]
[新年快乐,希望你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回忆不受控,切实发生过的景象在李相赫的脑海里重叠交错,他像经历了一场冒险。
爱是一件柔软但艰涩的事情,是他引以为傲的秩序以外的,一瞬而过的李云微的身影。
在这厚重的起起伏伏里,他的脑海里只能想起她凝视自己的眼眸,和自己聆听她说话的声音。
此刻,李相赫想,他能确信。
他点头。
艰难又勇敢地冲破荆棘束缚后,他承认,他喜欢李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