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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基地外的车道旁有座小小的绿化花园，人行道的左边屹立着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老槐树。

灯光浮动如水，一辆车缓慢地停在门口，打头的keria拉着oner先下了车，接着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踏进夜色。

花园的后面坠着城市夜景各色的光，眼前隐隐绰绰的树影浸在暮色里，只有噪杂的车流声在寂静里慢慢回响。

嗡嗡嗡——

李相赫站在原地，微微垂眼，手机迷蒙的光衬得他的五官有些凌厉的冷。

屏幕上的来电提示规律地跳动着，其他队员已经相继进去了。

李相赫长指微顿，随后指尖在屏幕上轻触几下，电话接通了。

“喂，你喝酒了吗？”

李云微的嗓音清亮柔软，像湖面随风荡起忽明忽暗的涟漪，有种梦境般的旖旎。

李相赫视线在四周游走，最后停留在槐树下那抹浅灰的身影上，几秒后，他嘴角牵起微妙的弧度，语调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你怎么在那里？”

槐树的浓荫覆了下来，切割的光影落在她身上，衬得她那双眼睛反而亮亮的，“回家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就想打个招呼。”

片刻的安静后。

她的声音再次传来，“能遇见你，是件很开心的事啊。”

路旁的灯光倾洒而下，拉长了他脚下的影子。

李相赫倏然抬头。

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

他随意垂下的左手慢慢攥紧，看向她，声音带着细微颤抖的哑：“云微，我们……”

欲言又止，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赋予这句话更多的含义，但仿佛又什么都言尽了。

几秒后，他轻声地追了句：“对不起。”

原本淡淡的树木潮湿的味道变得冷冽，从四面八方开始入侵李云微的呼吸，呛得她鼻子发酸，眼角发红。

她想，李相赫真的很喜欢道歉。

李云微开口，偏暖的嗓音轻叹似的苦，“你不用道歉。”

李相赫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可偏偏他说出口的话像是站在自己面前，空间被压缩得狭窄逼仄。

“因为我不能确信，所以无法给予你同等的情感付出。”

李云微瞬间懂了，很近又很远这句话的含义。

“我不能漠视内心，混淆界限，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他干着声音，压低的眉眼酝酿着未知的幽暗。

他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李云微每一次的勇敢，与他而言，都像是烫手的山芋。

槐树的叶子从她肩头滑落。

两人就这样平静地对视。

李云微仿佛能将眼睛沉入他的眼睛，能瞥见遥远的过去，此刻的认真，以及幽深的挣扎。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墨玉手串，声音压着勉强的平静：“你希望我做什么？”

李相赫艰难地别开目光，低声道：“云微，别再往前了。”

她偶然走进李相赫规整平静的生命，从那天起，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开始变化，但他没有想到。

李相赫抬眸看人时，乌黑的发丝微微凌乱地搭在额头，偶尔会扫过眼睫，不笑的时候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笑时却又让人如沐春风，冬日夏云。

李云微希望他笑，希望他一切都顺遂心意。

“好。”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

“再见，亲爱的朋友。”

周遭光影错落，李云微的身影沉浸在昏昏昧昧的暗影里，远去的脚步声在李相赫耳边回响。

一下，又一下。

和着心脏的跳动，沉闷压抑，折磨着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