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吗 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县城的农村 我的前十六年可以用悲催来形容 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读书 自己有能力去大城市 改变自己的现状 直到十六岁的一个午后 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我叫夏生 一个男生的名字 生在黔北深处的山坳里 名字是母亲早就取好的 她一直以为我会是个男孩
十六岁生日那天 我没等来鸡蛋 只等来母亲攥在手里的红布包 她坐在灶台边 火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语气像淬了冰“夏生 明天李叔来带你去城里挣大钱”
我手里的猪草筐“哐当”砸在地上 猪草散了一地 “我不去!”声音刚出口就发颤 却还是梗着脖子重复“我要学习”
这话像点燃了炸药桶 父亲从里屋冲出来 手里的烟杆往桌角一磕 火星溅到我脚边“读什么书?女孩子家识两个字就够了!你弟明年要去镇上读初中 学费生活费哪来?你不嫁 难道要我去卖血”
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睛 又看向母亲别过脸的模样 这就是我的命吗 可是我真的不信命
父母不让我读书 我只能把家里的活全忙完然后才有时间做练习题 这是我唯一能改变命的办法 学杂费交不起 那我就去捡瓶子 小小的身躯拖着大大的袋子 袋子里装的是我的学杂费 是一个个空的瓶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黄漫漫 我的窘迫被她瞧见
我攥着刚捡满的塑料瓶 蹲在学校后墙根数了三遍 还差二十三个才能凑够这个月的资料费 指尖被瓶口磨得发疼 正想把瓶子捆进麻袋 身后突然传来轻响
回头时 就看见黄漫漫站在槐树下 白色连衣裙被风吹得晃 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 她是城里转来的学生 上个月刚到学校 皮肤白得像山外的瓷碗 我慌忙把麻袋往身后藏 却还是被她瞧见了 瓶罐碰撞的声音 在安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从那天起 我的书桌里总多出些东西 先是一本崭新的数学练习册 封面上贴着张便签 写着“这章的例题很典型 你可以试试” 后来是一包速溶咖啡 我猜她是看见我上课总打哈欠 毕竟每天要做完家务 才能在煤油灯下刷题到后半夜 再后来 是一套合身的蓝白校服 叠得整整齐齐 衣角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我知道是她送的 却没敢跟她说谢谢 直到有天放学后 我才清楚的知道 我再也不可能亲口和黄漫漫道谢了
那个照亮了我整个高中的小太阳 陨落了 是高考后 我把这两年攒瓶子的钱全部换成钞票 整齐的叠在小信封里 我想去找她 和她道谢 把这些钱给她 就算是她给我这么多东西的报酬
我攥着鼓囊囊的信封 刚走到校长室楼下 就听见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声响 玻璃破碎的脆响混着男人的怒吼 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那怒吼声我认得 是上周来学校找黄漫漫的男人 她曾躲在槐树下和我说 那是她的继父
不知什么时候 黄漫漫突然用力挣开男人的手 转身冲向窗户 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 只听见周围有人尖叫 再抬头时 白色的身影已经从17楼的窗口坠了下去
“不要”我慌张的向那边跑 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楼下已经围了人 我挤进去时 只看见黄漫漫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白色连衣裙被染得通红 她手里还攥着半张便签纸 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夏生 高考加油 你一定能去大城市”
我抬头望去 校长室西装革履的男人嫌弃的拍了拍衣服 带着高傲的外表 我知道 有些东西 回不来了
我把撒在地上的钞票一张张捡起来 又把那半张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里 槐树下再也没有穿白裙子的姑娘 书桌里再也不会有崭新的练习册 可我心里 永远记着那个男人的脸 记着他是怎么把我的小太阳 从17楼的窗口 推下了深渊
终于 在几百天后 我找到了机会
KTV走廊的霓虹像淬了毒的光 晃得我眼晕 被父亲卖到这里的第三个月 我每天都在数瓷砖缝里的污垢 就像数着逃离的日子 藏在枕头下的课本被翻得卷了边 黄漫漫那半张便签纸 我每天睡前都要摸一遍 指尖反复蹭过“你一定能去大城市”那行字 心里的火苗就多燃一分
那天送完果盘 我趁领班不注意溜去厕所喘口气 刚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了过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撞得我踉跄 他眼神涣散 手直接往我领口抓带着酒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呦 这妞不错 新来的吗”我吓得浑身发抖 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听服务生说的“招未成年要坐牢” 拼尽全力喊出来“我还有三天才成年 你不能碰我!”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酒意醒了大半 眯着眼盯着我突然爆了句粗口 狠狠踹了厕所门一脚“妈的 这黑心老板敢干犯法的事!”没等我反应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拉着我往后门跑 走廊里有人喊着“拦住他们” 可他跑得极快 攥着我的手虽用力 却没弄疼我

我们跌跌撞撞跑出KTV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我的衣服 男人把我推到路边的屋檐下 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给我“你赶紧走 别再回来了”说完停下的车就走下来一个撑伞的人 他跟着上了车 没留下名字 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攥着钱蹲在路边 正想把湿透的头发捋到耳后 一道刺眼的车灯突然照得我睁不开眼 一辆黑色豪车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的瞬间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后座上坐着的 正是半年前在校长楼上拍着西装 眼神冷漠的男人 黄漫漫的继父
他似乎没认出我 只是靠在真皮座椅上 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开口“这么大雨 没地方去?”雨珠顺着我的下巴往下滴 我盯着他手腕上闪着光的名表 眼前突然闪过黄漫漫躺在水泥地上的模样 白色连衣裙被染红 手里还攥着给我的便签
“我无父无母 在孤儿院被人骗到这里 没地方去”我故意把声音放软 装出怯生生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 示意司机打开车门“上车吧 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跟着我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车门打开的瞬间 暖气裹着淡淡的香水味涌出来 和外面的冷雨形成两个世界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 心里的恨意像野草般疯长 却还是弯腰坐进了车里
座椅很软 可我却觉得像坐在针毡上 他递给我一条干毛巾 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叫什么名字?”我接过毛巾 却没擦脸 只是低着头小声说“我叫夏生”
车子缓缓启动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摸了摸课本里的便签纸 在心里默念 漫漫 我来了 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 而我 已经向着深渊 迈出了第一步
“名字倒是不太好听 以后跟着我 你就叫棠溪晨吧 跟着我的姓”
我垂下眼 故意让刘海遮住眼底的恨意 声音压得更低“谢……谢谢棠溪先生”他似乎很满意我这副顺从的模样 嘴角勾了勾“还知道这是复姓 到是个聪明的”说完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里很静 只有雨刮器刮过玻璃的轻响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带庭院的别墅前 铁门缓缓打开时 我看见院子里种着几棵槐树 叶子被雨水打湿 泛着冷光 这场景让我猛地想起高中学校后墙的那棵槐树 想起黄漫漫穿着白裙子站在树下的模样 心口突然一阵发紧
“进去吧 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女儿 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他率先下车 司机撑着伞跟在他身后 我抱着课本跟在最后 脚步踩在大理石台阶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别墅里装修得奢华 水晶灯照得人眼睛发花 可我看着那些冰冷的家具 只觉得像走进了一个华丽的囚笼
一个穿着佣人服的阿姨迎上来 他指了指我。语气平淡“她 棠溪晨 给她找间客房 再准备点吃的”说完就转身往书房走 没再看我一眼 阿姨领着我上楼 轻声说“小姐 您的房间在这边 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我走进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 再也忍不住 靠在门板上滑坐到地上 我从课本里摸出那半张便签纸 黄漫漫清秀的字迹被我攥得发皱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砸在“夏生”两个字上
漫漫 他让我叫棠溪晨 可我永远是夏生 是那个被你用练习册 咖啡和校服照亮过的夏生 我把便签纸小心地塞回夹层 擦干眼泪站起身 走到窗边 雨还没停 庭院里的槐树叶在风里摇晃 像在替黄漫漫看着我
我知道 从踏进这栋别墅开始 我必须戴上“棠溪晨”的假面 收起所有的恨意和脆弱 只有这样 我才能靠近他 找到他把你推下17楼的证据 才能替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