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侠堂正厅
白侠堂内收拾得干净整齐,虽不奢华,却充满朝气。
院中传来孩子们练功读书的声音。薛洋如今已是白侠堂的骨干教习,陪着盈晚和蓝忘机参观,神色间是难得的恭敬与激动。
步入正厅,最显眼的位置却并非供奉什么神佛牌位,而是挂着一幅笔触略显稚嫩却极为用心的水墨画。
画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立于月色下的屋檐之上,身姿挺拔,戴着垂纱斗笠,看不清面容,只手中一柄长剑斜指地面,剑尖似有寒芒流转。衣袂随风而动,身后是云层破开,清辉洒落。画旁还有一行题字:“白衣耀夜,侠义长存”。
画的右下角,还有一群小人儿的签名,显然是堂内孩子们的手笔。
盈晚的脚步顿住了。她盯着那幅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薛洋在一旁,带着些许自豪和期待介绍道:“盈姑娘,这是孩子们根据当年见过您的人描述,一起画的。大家都很感激您,要不是您……”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盈晚平静无波地打断了。
她抬手指着那画,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一种非常实在的、发自内心的困惑:
“我还没死呢。”
“挂个画像在这儿,不觉得……有点不吉利吗?”
薛洋:“……”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的白侠堂弟子:“……”
刚走进来的温宁差点被门槛绊倒。
薛洋那张伶俐的嘴罕见地卡壳了,试图解释:“不是…盈姑娘,大家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为了纪念,是为了表达敬意……”
盈晚似乎并没太听进去她的解释,她的目光从画像上挪开,落到了院子里那些正在哼哼哈哈比划着基础剑招的孩子们身上。他们的动作稚嫩,甚至有些滑稽。
她忽然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连忙跟上。
只见盈晚随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柄木剑,掂了掂,然后对那群练得满头汗的孩子们道:“你们刚才练的,是表演给敌人看的?”
孩子们愣住,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好看但语气冷淡的姐姐,有些无措。
盈晚也不多话,手腕一抖,木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她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纯粹地演示剑招。
第一套,极简,极快,只有三式——刺、劈、格。
没有任何花哨,每一式都直指要害,充满了冰冷的效率。
“看懂了?遇到危险,用这个,跑。”她收势,语气平淡。
接着,她又演示了另一套稍微复杂些的,攻守兼备,步伐灵动。
“这个,练着玩。”
最后,她甚至根据刚才看到的孩子们的错误,随手纠正了几个发力姿势:“力从地起,不是用手臂抡。腰沉下去。”
她的教学毫无耐心可言,言语简洁到近乎粗暴,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蕴含着至高的武学道理。
孩子们或许不能完全理解,但却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个姐姐演示的,和他们平时练的,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那种扑面而来的、近乎本能的杀伤力,让他们又害怕又崇拜。
演示完毕,她把木剑扔回武器架,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总结道:“差不多就这些。比对着画像瞎比划强。”
说完,她就自顾自地走到一边阴凉处站着去了,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薛洋和温宁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狂喜和激动!这可是“白衣大侠”的亲传剑法!虽然只有寥寥几式,但足以让这些孩子受用终生!
孩子们反应过来后,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热情,开始兴奋地模仿她刚才的动作。
蓝忘机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眼中含着极淡的笑意。
他知道,她嘴上吐槽着“不吉利”,行动上却给了这些孩子最实在、最珍贵的礼物。
薛洋激动地跑过来:“盈姑娘!这……这太珍贵了!我代孩子们多谢您!”
盈晚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瞥厅里那幅画像,似乎还是有点耿耿于怀,最终只是淡淡地说:
“嗯。好好练。”
“……那画,记得等我死了再挂出来。”
薛洋:“……是!呃……不是……”再次语无伦次
蓝忘机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眼底笑意更深。
阳光洒满院落,孩子们练剑的呼喝声比以往更加响亮有力。那幅被“嫌弃”的画像在厅中静静悬挂,画上的白衣身影,似乎与院中那个慵懒站在蓝忘机身旁的浅色身影,悄然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