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又腐朽的香气。这里陈设奢华,却无端透着一种压抑感,如同一个精心装饰的牢笼。
沈卿卿身着一袭与盈晚常穿的款式极为相似的素白衣裙,甚至连头发都刻意模仿盈晚,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
她站在温叙白面前,努力摆出盈晚那种清冷又带着几分疏离的姿态,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讨好与卑微。
她如今的处境早已天差地别。当年被生母沈择雨几乎吸干灵力,根基尽毁,修为大跌,容颜虽依旧美丽,却失了往日圣女的光彩与高傲。
为了生存,为了那点可怜的修炼资源,她不得不依附于曾经围着她转、如今却对她弃若敝履又或另有所图的男人们——温叙白、念玄机、温吞。
而这三人,最初因她与盈晚相似的容貌将她当作替身,却在不知不觉中真正爱上了那个强大、冷漠、却有着独特灵魂的盈晚。
于是,他们又反过来,要求沈卿卿去模仿盈晚,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试图从这赝品身上汲取一点虚幻的慰藉。
此刻,温叙白正慵懒地靠坐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玉佩,眼神幽深地落在沈卿卿身上,却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他最近因为窥见时空碎片中盈晚的结局,又听闻盈晚被蓝忘机彻底独占,心绪极度烦躁阴郁。
沈卿卿被他看得心头发慌,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用她自以为和盈晚一样、实则矫揉造作的清冷嗓音开口道:“叙白,晚晚不喜欢蓝忘机那个小古板,”
她甚至试图伸出手,想去碰触温叙白的手背,眼中挤出几分自以为深情的泪水:“叙白,晚晚只喜欢你啊。”
这句话,这套动作,是她观察了许久,自以为把握了“盈晚”神态精髓的表演。她以为这样能取悦温叙白,换来他一点垂怜或资源。
然而,她大错特错。
温叙白的目光在她伸出手、说出那句话的瞬间,骤然变得冰冷锐利!那层慵懒的假面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拙劣仿冒品冒犯到的、极致的厌恶与暴怒!
“呵……”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猛地挥开她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让沈卿卿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一步步逼近沈卿卿,眼神阴鸷得可怕:
“‘晚晚’?”他声音低沉,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也配叫这个名字?”
“她永远不会露出你这种谄媚又可怜的表情!”他猛地伸手,近乎粗暴地捏住沈卿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刮过她的脸,“她看人的眼神,是冷的,是傲的,甚至是带着讥诮的!而不是像你这样,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她更不会说这种恶心的话!‘只喜欢你’?呵,她若是肯正眼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是恩赐!”
温叙白越说越怒,想到那个真实存在的、他却永远无法得到的人,再看着眼前这个东施效颦、妄图替代她的赝品,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狠狠一把将沈卿卿推开,语气充满了鄙夷和不耐:
“滚吧!看见你就让我倒胃口!”
沈卿卿被他推得重重撞在身后的桌角,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委屈和疼痛。
她看着温叙白那张写满厌恶和暴怒的俊脸,所有的伪装和侥幸心理彻底崩塌,只剩下难堪和绝望。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无论她如何模仿,在这些人眼里,她永远只是那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可怜的替代品。
真正的盈晚,即使死了,也牢牢占据着他们的心。而活着的她,却连当个替身都不够格。
她捂着脸,呜咽着,狼狈不堪地跑了出去。
温叙白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胸口剧烈起伏。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脑海中却全是那个白衣染血、决绝赴死、或者那个被蓝忘机小心翼翼护着的的身影。
求而不得。
爱而成狂。
他甚至……可悲地需要靠一个拙劣的替身来缓解相思,最终却只让自己更加清晰地认识到,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
这种认知,让他痛苦得几乎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