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前夜，江心盯着那个经纬度坐标。政法大学模拟法庭教室——三年前她正是在那里输掉了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场辩论。
手机突然震动，是顾衍发来的新消息："明天提前到八点。我需要你先签份文件。"
附件是婚前财产公证协议，条款标准得像是从教科书里抄来的。太标准了，反而显得刻意。
江心拨通电话："协议第7.3条有问题。如果婚姻期间任何一方获得知识产权收益，另一方有权分享50%。这不符合你保护个人资产的初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看得很仔细。"
"我是律师。"她停顿一下，"而且我不打算占你便宜。"
顾衍低笑："如果我愿意让你占呢？"
通话突然中断。十分钟后，他的车停在她公寓楼下。"下来，"电话又打来，"带你去个地方。"
深夜的政法大学空旷无人。顾衍轻车熟路地撬开模拟法庭的后窗——动作熟练得令人怀疑。
"你常来？"
"第一次。"他打开手机照明，"但我知道监控死角。"
月光从彩玻璃窗倾泻而下，照在审判席上。顾衍走到原告席位置，从桌板背面摸出个东西。
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三年前，我在这里旁听你的结业辩论。"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张发黄的纸片，"你说，法律不是富人的游戏。"
江心接过纸片。那是她当年写的辩论提纲，边缘有潦草的笔记——"证据链缺失，需补充银行流水"。
她猛地抬头："那天坐在最后排戴帽子的人是你？"
"我来看看打败我的对手是什么水平。"顾衍倚在证人席上，"结果看到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拼命忍着眼泪做结案陈词。"
江心攥紧纸片。那场辩论的题目是"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的冲突"，她抽到代表富豪的被告方，却坚持为原告农民工争取权益，最终输掉比赛。
"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学法律吗？"顾衍突然问。
"因为家族需要？"
"因为那天你说，法律应该是有温度的工具。"他走向她，"就像婚姻。"
远处传来保安的手电光。顾衍拉起她就跑，铁盒掉在地上散落出更多东西——照片、票据，还有张车祸现场的照片。
江心突然停下："那场车祸..."
"有人在我的刹车上做了手脚。"他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就在你输掉辩论的当天。"
回程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快到公寓时，江心突然开口："婚前协议我签。但第7.3条要改——知识产权收益共享条款，只适用于婚姻存续期间共同创作的部分。"
顾衍挑眉："这么谨慎？"
"因为这不是游戏。"她推门下车，"明天八点见。"
那晚江心查了车祸资料。报道说顾衍的车撞上护栏，警方认定为意外。但现场照片里有个细节让她心惊——护栏断裂处有二次撞击的痕迹。
凌晨三点，她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顾衍和个女人在咖啡馆交谈，日期是昨天。附言："他真的爱你吗？"
江心放大图片，发现女人手里拿着份文件——标题是《股权代持协议》。
她直接拨回顾衍电话："明天领证前，我们需要谈清楚。"
"现在谈。"他的背景音是风声，"我在你家楼下。"
阳台上，顾衍裹着大衣递给她热牛奶："那是我堂姐顾晴，她在帮我查二叔的账。"
"为什么发这种照片？"
"因为有人不想让我们结婚。"他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但越是这样，我越要娶你。"
第二天到民政局时，顾明辉居然等在那里。"真是恩爱啊，"他假笑，"不过侄媳妇，你知道顾衍为什么急着结婚吗？"
顾衍刚要上前，江心抢先开口："因为祖父立的遗嘱规定，成家才能继承股份。"她微笑，"二叔连这个都要抢？"
工作人员叫到他们的号。拍照时摄影师一直喊："新郎笑一笑！"
顾衍僵硬得像块石头。江心突然掐他腰眼："协议第5条，乙方有义务配合甲方完成所有法律程序。"
他笑了。快门按下。
红本到手时，顾衍突然单膝跪地。不是演戏——他真从口袋掏出戒指盒："补上求婚。"
钻戒在晨光中闪耀，内圈刻着"程序正义"。江心突然明白，这场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回程车上，顾衍接到电话。祖父病危。
医院走廊里，顾明辉举着手机直播："爸您看看，衍小子为了股份随便娶个人！"
病床上的老人睁开眼，颤抖着指向江心："你...过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江心走近时，老人突然抓住她戴戒指的手："这戒指...是你母亲的？"
顾衍脸色骤变。老人却笑了："好...好...这丫头配得上。"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混乱中，江感觉有人塞给她一张纸条："小心顾衍。"
抬头正对上顾莹惊恐的眼睛。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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