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后山的夜,静谧得能听见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一轮明月悬在天际,将银辉洒向连绵的山峦。小青领着圆星辞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这里没有护栏,只有几块天然形成的巨石作为屏障。
"就是这里了。"小青轻声道,走到崖边坐下,双腿自然地垂在崖外。脚下是灯火阑珊的校园,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天际线闪烁,与头顶的星河交相辉映。
圆星辞在她身旁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在夜色中格外深邃的眼睛。
"你常来这里?"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小青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远方的灯火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看着这些灯火,就会觉得自己的烦恼其实很渺小。"
一阵沉默后,圆星辞忽然问道:"你的架枪姿势很专业,该不会也是在梦里学的吧?"
小青苦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岩石:"大概吧,或许吧。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她口中的"梦"。
"在那个梦里,有一座死去的城市,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灾难。到处都是废墟,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但夜晚的星星却格外明亮。"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夜的宁静,"那里有一群奇形怪状的人,有的长着牛头,有的像是幽灵..."
圆星辞静静地听着,手指不经意间握紧了。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教我开枪的好姐姐。"小青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她总是爱喝酒,笑起来连眼角疲惫的皱纹都很好看。她说我学什么都很快。"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还有一个热血的笨蛋。他明明经历了很多,看透了很多,却还是像个傻瓜一样,遇到事情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当我遇到危险时,他会拼出半条命,甚至是整条命来救我。"
圆星辞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记得有无数个夜晚,"小青继续说着,眼中泛起泪光,"其中有一个晚上,他和我就这样坐在废弃的楼顶上,看着星星谈天说地。然后...他给我唱歌听。"
就在这时,圆星辞轻声唱了起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每个音符都精准地敲在小青的心上。她彻底呆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圆星辞停下歌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唱的有这么难听吗?怎么还呆住了?"
小青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急忙摇头:"没什么,接着唱吧。这首歌...我也会唱。"
圆星辞没有多问,只是继续轻声唱着。小青也加入进来,两人的声音在夜空中交织,飘向远方的星河。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唱到这句时,小青的声音哽咽了。她想起修罗城的那个夜晚,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唱着歌,然后在他耳旁低语着,说:"只要有你陪。"
圆星辞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歌声渐渐低了下来。他望着星空,轻声说:"很奇怪,在我无数个梦境中,有一个梦就是和一个想不起面容的女孩一起看星星。每次醒来,我都只记得星空和一首歌的旋律。"
小青的心猛地一紧。她紧紧攥住衣角,努力不让更多的眼泪落下。
夜风渐凉,圆星辞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小青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谢谢。"小青轻声说,将外套裹紧了些。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虫鸣和远方的风声作伴。星空越发璀璨,银河像一条发光的丝带横跨天际。
"你觉得..."圆星辞突然开口,"梦里的东西,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小青转头看他,星光在他的眼眸中闪烁:"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圆星辞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夜的宁静,"每一次醒来,心里都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青的心再次被触动。她多想告诉他,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过往;那个和他一起看星星的女孩就是她;那首歌是他们共同的记忆...
但她最终只是轻声说:"也许吧。也许梦境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圆星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躺倒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满天繁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希望那个世界的我,没有让那个女孩失望。"
小青也躺了下来,与他并肩望着星空。这一刻,时空仿佛重叠了。千年前的修罗城,千年后的京山,同样的星空,同样的人。
"他不会的。"小青轻声说,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在那个世界里,他是个英雄。"
圆星辞侧过头看她,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你怎么知道?"
小青微微一笑,眼中闪着泪光:"因为我梦到过。"
两人相视而笑,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他们继续唱着《虫儿飞》,歌声在夜风中飘荡,带着千年的思念,飞向璀璨的星河。
在这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两个迷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的频率。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但那份跨越时空的羁绊,已经开始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