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棚里又冷又湿,弥漫着腐烂稻草和泥土的气息。我们四个(加上远程的解雨臣)挤作一团,活像四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小猪崽。
“阿嚏!”胖子没忍住,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吓得我们仨一哆嗦。
“死胖子!小声点!”黑瞎子压低声音骂了一句,自己也吸了吸鼻子。他小墨镜上全是水珠,看着有点滑稽。
张起灵靠在我怀里,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帽檐又拉低了些,小手却紧紧抓着我湿透的衣角。
我内心OS:真是落魄了凤凰不如鸡,想我吴小佛爷当年……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对方已返回车间,暂无再次搜查迹象。”解雨臣冷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稍微驱散了一点棚子里的寒意,“根据车辆信息初步追踪,隶属于一个注册地为外省的皮包公司,背景复杂,与之前信息碎片有间接关联。”
“妈的,还真是冲我们来的。”我啐了一口,把怀里两个小的搂紧了些,“现在怎么办?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溜?”
“风险过高。”解雨臣否定,“对方可能留有暗哨。建议执行备用撤离方案:沿瓜棚后方排水沟移动至下游芦苇荡,迂回返村。我已规划路线。”
我内心OS:排水沟?!芦苇荡?!解总您这方案也太接地气了吧!
但眼下似乎也没更好的办法。我看了看怀里两个,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黑瞎子,一咬牙:“行!听参谋长的!”
于是,雨夜逃亡第二幕开启。
我打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冰冷浑浊的排水沟,然后回身把胖子抱下来,再是张起灵,黑瞎子断后。沟里的水没到大腿(对他们来说快到胸口了),淤泥吸着脚,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胖子一边扑腾一边小声哀嚎:“嗷……胖爷的新鞋……完了完了……”
张起灵抿着嘴,一声不吭,努力跟着我的步伐。
黑瞎子倒是适应良好,甚至还想在沟里摸鱼,被我用眼神瞪了回去。
解雨臣则在耳机里实时导航:“左转,避开前方塌陷……注意右侧有废弃渔网……直线前进二十米……”
我内心OS:这都什么鬼地方!解雨臣你的卫星地图是买一送一的吗这么详细!
好不容易按照解雨臣规划的“完美”路线,像一群泥猴子一样从芦苇荡里钻出来,远远已经能看到雨村稀疏的灯火时,我们几乎要虚脱了。
互相搀扶着溜回小院,反锁好门,我才彻底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快快快!洗澡洗澡!”我催促着,看着四个浑身滴着泥水、小脸冻得发白的小祖宗,心疼又后怕。
一阵兵荒马乱的清洗(期间解雨臣坚决拒绝和黑瞎子共浴,并批评了沐浴露的化学成分),四个香喷喷、热乎乎的奶团子终于被塞进了被窝。我自己也胡乱冲了个澡,瘫在他们旁边。
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那些石头钉子和墙上的画,”我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肯定就是关键。小哥,你碰到的时候什么感觉?”
张起灵蜷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沉默了几秒才说:“冷。吵。”
我内心OS:冷?吵?是指能量让人不适?还是……那些符文在‘说话’?
“像很多人在脑子里吵架,”他补充了一句,小眉头皱了起来,“很难受。”
解雨臣靠在枕头上,小脸严肃:“结合截获的信息,‘容器’理论的可能性增高。他们可能试图用某种邪术和青铜能量,影响甚至……控制张起灵。”
黑瞎子骂了句小孩不该说的脏话:“操!想把哑巴变成傀儡?问过你黑爷爷了吗?!”
胖子气得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喊:“等胖爷变回去!一个个捏死他们!”
“当务之急是弄清他们的具体计划和下一个据点。”我压下心里的怒火和寒意,“不能总等他们上门。”
解雨臣点了点头,小手在儿童手表上操作了几下:“我有一个方案。需要……一点投资。”
我们都看向他。
“对方行事谨慎,但并非无懈可击。”他冷静分析,“他们需要采购特定物资,那些石头和药水成分特殊,来源不会太多。我可以伪造一个高端古董收藏家的身份,放出风声,寻求类似‘古法青铜镇物’和‘特殊香料’,引他们主动接触。”
我内心OS:钓鱼执法?用解总的钞能力?
“风险呢?”我问。
“风险可控。”解雨臣自信道,“我会设置多层防火墙和追踪程序。一旦咬钩,就能顺藤摸瓜。而且……”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张起灵:“对方如果真把张起灵视为‘容器’,那么对‘高品质’的‘青铜相关物’会有极强的兴趣。这是他们无法抗拒的诱饵。”
计划听起来很诱人,但也很大胆。
我看着解雨臣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他早就想这么干了。这位小爷,哪怕变成五岁,也绝不是甘心被动挨打的主。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提供一些关于青铜器和邪术的‘专业’知识,让鱼饵更逼真。”解雨臣说,“另外,看好他们俩,”他指了指已经有点迷糊的胖子和跃跃欲试的黑瞎子,“别让他们捣乱。”
黑瞎子立刻抗议:“喂!小花你看不起谁呢!瞎子我可以当你的代言人!小少爷什么的,我最会演了!”
胖子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张起灵轻轻拉了下我的袖子,看着我。
我知道,他也同意了。
“好。”我最终点头,“就这么干。解总,这场戏,看你的了。”
解雨臣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属于掌控者的微笑。
“放心。我的‘高定’诱饵,他们买不起,但一定会想来抢。”
夜更深了。
新的战斗,已经在无声中布下了棋局。
这一次,我们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