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

那一夜之后，小院的气氛彻底变了。

不再是带着游戏性质的“联防”，而是真正进入了某种临战状态。连最迟钝的胖子都感受到了，吃饭不再嗷嗷待哺，追鸡都追得心不在焉。

解雨臣几乎长在了他的儿童手表和我的iPad上，小脸整日绷着，屏幕的光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冽。他不再仅仅是分析经济数据，更多的时候，是在破解那些深埋网络之下的、关于“青铜”和“容器”的破碎信息流。

黑瞎子也不再嬉闹，他利用一切外出“侦察”的机会，将听到的、看到的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细节，哪怕只是某个陌生车牌号，某个外来人一句无心的话，都默默记下，回来低声汇报给解雨臣。

张起灵变得更沉默了。他不再试图爬高，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或者看着窗外。但那种安静，不是放空，而是一种内敛的、蓄势待发的警惕。他偶尔会陷入短暂的失神，每次醒来，眼神都会更冷一分。

我知道，他破碎的记忆正在与外界的信息发生着某种碰撞。那些梦境，绝非空穴来风。

我内心OS：容器……去他妈的容器！谁敢把他当成容器，老子把他祖坟都刨了！

不能再等了。被动防御只会让敌人更容易得手。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敲山震虎。

下午，我把四个小家伙召集到跟前。没有像上次那样喊口号，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四个小脑袋同时点了点。连胖子都一脸严肃。

“对方藏在暗处，目标明确，而且……”我顿了顿，艰难地说出那个词，“可能把小哥当成了某种‘容器’。”

张起灵猛地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虽然被困在五岁的身体里，但那眼神依旧让人心悸。

解雨臣接话，小奶音像淬了冰：“根据现有情报分析，对方的手段涉及失传的秘术，可能与青铜器的某种特殊能量场有关。他们需要‘激活’或‘引导’这种能量，而张起灵的特殊体质，被他们视为最佳‘容器’。”

黑瞎子啐了一口：“狗屁！想把我们哑巴当充电宝还是祭品？问过你黑爷爷了吗？”

胖子气得脸都红了，小胖手捶了一下桌子（可惜没什么声响）：“欺负小哥！胖爷我跟他们拼了！”

我压下心里的翻涌，看向解雨臣：“小花，能找到他们大概的藏身点吗？不需要精确，一个范围就行。”

解雨臣手指在iPad上快速滑动，调出一张本地地图，几个红点在上面闪烁：“信息流最终汇聚指向这片区域，镇子西边的废弃老厂区。信号源很弱，且不断移动，无法精确定位，但范围不会超出这里。”

“够了。”我点点头，目光扫过他们，“今晚，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四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盯住我。

“不行！”/“太危险！”/“园长你一个人不行！”/（张起灵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内心OS：就知道会这样。

“我不是去硬碰硬，”我解释，“就是去摸个底，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你们在家……”

“一起去。”张起灵打断我，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他的手攥得很紧。

解雨臣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风险评估过高。但如果你坚持，必须制定周详计划，团队行动。我的信息支持不可或缺。”

黑瞎子跳起来：“侦察是我的活儿！带我！”

胖子拍胸脯：“胖爷我给你殿后！……虽然现在殿后可能有点矮……”

我看着他们，鼻子有点发酸。明明自己还是需要人保护的小豆丁，却一个个抢着要挡在前面。

“不行，”我硬起心肠拒绝，“你们现在这样，太容易出事。乖乖在家等我……”

“吴邪。”解雨臣看着我，眼神锐利，“我们只是身体变小，不是废物。相反，某些时候，我们的‘小’反而是最好的掩护。”

黑瞎子立刻附和：“就是！谁能防备一个五岁小孩呢？”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腕，用眼神表达着他的坚持。

我看着他们，忽然明白了。

我不能总是想着把他们护在绝对安全的象牙塔里。风雨来了，我们要一起扛。

他们是嫩牛五方，从来都是。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但一切行动听指挥，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四个小脸上同时露出了“计划通”的表情。

我内心OS：……我怎么感觉我被他们说服了？

解雨臣立刻拿出iPad：“我需要十分钟制定行动计划。黑瞎子，准备你的‘装备’。胖子，检查后勤物资。张起灵，保存体力。”

小院瞬间如同一个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夜幕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