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到掌灯时分还没停，风裹着水汽往汀兰院的窗缝里钻，苏清沅拢了拢身上的薄夹袄，目光又落回案头那本《孙子兵法注》上。朱笔批注里“西境戈壁缺水，火攻之策需改”那行字，她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原书里只写宋砚辞权谋狠厉，却没提过他竟对边境地形这般熟稔，倒像真在沙场上待过似的。
“宿主，宋砚辞书房的炭盆灭了快一个时辰，他还没叫人添，”系统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听着竟有点含糊，“刚检测到他咳嗽了两声，警惕值42，好感度……依旧-30，不过对‘西境’相关的情绪波动还在。”
苏清沅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她记得原主的零碎记忆里，宋砚辞母亲是西境人，他少年时好像去过那边待过半年，只是后来没人敢提这茬。她起身叫丫鬟阿桃温碗姜枣粥，又从衣柜最底层翻出床驼绒毯——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料子厚实，还带着点淡淡的熏香，比府里制式的炭盆要暖些。
撑伞走在回廊上时，雨珠顺着伞骨往下滴，溅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水花。路过书房外的月洞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翻书的沙沙声，偶尔夹着一两声压抑的咳嗽。她没急着进去，先站在廊下听了会儿，系统又提示：“他在看《西境舆图》，手指在焉支山那处停了三次。”
苏清沅深吸口气，提着食盒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的翻书声顿了顿，宋砚辞的声音传出来，比平时冷了些：“谁？”
“是我，苏清沅，”她放软了语气，“见雨下得大，想着丞相或许没顾上用晚膳，让厨房温了碗粥送来。”
门内静了片刻，才听见“进来”两个字。她推门进去，就看见宋砚辞坐在案前，玄色常服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脸色确实比白天在藏书阁时白了些。案上摊着张泛黄的舆图，角落里还放着几支算筹，显然是刚算过什么。
“丞相，先喝碗粥暖暖身子吧，”她把食盒放在案边，又把驼绒毯递过去，“这毯子是我母亲生前用的，比府里的更软和些，您若不嫌弃……”
话还没说完，就见宋砚辞的目光落在她递毯子的手上，又扫过食盒里冒着热气的粥碗，眉头微蹙：“苏小姐倒是有心。”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系统突然跳出来：“警惕值降至35！好感度……涨了1点，现在-29！”
苏清沅心里微松，却没敢表露出来，只是退到一边：“丞相处理公务要紧，我不打扰您，粥您慢用，毯子我放在椅背上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宋砚辞叫住：“等等。”
苏清沅回头，就见他指着案上的算筹，指尖还沾着点墨：“你识得这个？”
她愣了愣，想起之前系统说的“算筹正向波动”，便如实点头：“小时候跟着家父学过一点，算些简单的账目还行，复杂的就不懂了。”
宋砚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忽然拿起一支算筹，在案上摆了个算式：“那你看看，这个得多少？”
苏清沅凑过去看，是道除法算题，算的是西境各城的粮草调配。她凝神算了会儿，报出答案。宋砚辞挑了挑眉，没说对不对，只是拿起舆图，指了指焉支山：“知道这地方产什么吗？”
“知道，”她记得原主母亲提过，“焉支山产胭脂，还有上好的苜蓿，用来喂军马最好。”
这话一出，就见宋砚辞的眼神软了些，虽然只是一瞬，系统却立刻提示：“好感度再涨2点，现在-27！警惕值30！”
苏清沅没敢多留，连忙说：“丞相，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汀兰院，您记得喝完粥。”
这次宋砚辞没再拦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椅背上的驼绒毯上，又移到案上的粥碗，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算筹——方才她算题时，眉头微蹙的样子，倒真不像装的。
苏清沅走出书房时，雨还没停，但风好像没那么冷了。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宿主！这是第一次好感度上涨！而且他主动跟你说话超过三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递毯子时，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还是像藏书阁那天一样凉。她轻轻吁了口气，想着案上的舆图和算筹——原来这个冷面反派的心里，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角落。
走回汀兰院的路上，她抬头看了眼远处书房的灯火，心里忽然觉得，攻略这条路，或许没那么难。至少现在，那道横在两人之间的冰墙，好像终于裂开了一道小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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