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沙发角落,手里攥着那封信。纸张被揉得发皱,边角都卷了起来。暖气片嗡嗡响,像是要把人逼疯。手机还在震动,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要看看当年酒店监控吗?"
指尖悬在屏幕上发抖。我想按掉它,可手不听使唤。窗外的雪压断枯枝,发出脆响。
"昭昭。"
沈临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玄关,羊绒大衣上还沾着雪花。松木香混着寒气飘进来,让我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说要接我回家。
我没有抬头。茶几上散落着照片,最上面那张是我在病床上的样子。手腕缠着纱布,脸色白得吓人。旁边站着江晚晴和沈临舟,两人表情凝重。
他走近时脚步很轻。我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那声音很熟,就像他每次想说什么又忍住的时候。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盯着照片,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你知道顾承渊想联系我,你知道他写了这些信,你还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哽住了。我想起那天醒来时,他们站在我床边。一个说是为了我好,一个说是为了保护我。可他们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沈临舟没有说话。他弯腰捡起地上飘落的信纸,指尖划过那些字迹。"昭昭亲启"四个字被泪水晕开,像是在哭。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猛地站起来,靴跟撞到桌角发出闷响,"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拦住顾承渊就能保护我?"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不是愧疚,而是悲悯。那眼神让我更生气了。
我绕到他身后,指着电脑:"你是不是还有更多事瞒着我?"
他没动,只是把手里的信纸放在桌上。纸张滑动时碰到了我的手背,凉得像雪。
"如果你执意要看,那就在这里看吧。"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要走。他却伸手拦住我:"外面下着雪,路不好走。你要是非走不可,我送你。"
我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他站在原地没动,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着我。走出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是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个U盘,像是握着什么沉重的记忆。
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靴跟陷进雪地里,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沈临舟出来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昭昭。"他在后面喊我。
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昭昭,听我说……"
我猛地停下,转身瞪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真相是你觉得我不该知道的?"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不是想瞒你什么,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了。"
"我能不能承受,轮不到你来决定。"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可你是在把我困在这个噩梦里,让我永远走不出来!"
他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他抬起头,对我说:"如果你真想知道全部的真相,那就跟我回去。我知道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
"关于那天晚上,关于苏婉,也关于……顾承渊。"
我心头一震:"你到底知道什么?"
"跟我回去,我告诉你。"
我犹豫了。我知道如果跟他回去,也许会听到更多我不想听的话,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回去,我就永远无法真正放下过去。
我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我们一前一后走回车上。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窗外风雪交加,车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到了家,我跟着他走进书房。他坐下来,看着我:"你确定要听吗?"
"说吧。"我坐在他对面,直视着他。
"那天晚上,顾承渊本来是要来找你的。"他缓缓开口,"但他接到一个电话,说苏婉在酒店等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去了,然后他们吵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账本。"
"什么账本?"
"苏婉是沈氏的财务部实习生,她发现了公司的一些问题账目。她去找顾承渊,想让他帮忙处理。但她没想到,顾承渊并不想插手这件事。"
"所以他们吵起来了?"
"是的。但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人知道。"
我沉默了。
"昭昭,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些,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再受伤。"
"可你已经伤到我了。"我低声说,"你拦住顾承渊,不让他联系我,不让他解释。你让我以为他放弃了我,让我以为他不相信我。你知道这三年我过得多痛苦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保护,是让我知道真相,而不是把我蒙在鼓里?"
他终于开口:"我知道我错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那你现在告诉我,顾承渊到底去哪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你撒谎。"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之后,他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你连这个都要瞒我吗?"
"我不是想瞒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顾承渊的消息,那就等他回来。"
"他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我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昭昭,对不起。"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夜深了,外面的风雪还在下。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空荡荡的。手机突然震动。我低头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有些真相,终究要见光。"
我攥紧手机,眼泪再次落下。我知道,这场噩梦还没有结束。
我回到书房,看见沈临舟还坐在那里。他手里拿着那份资料,眼神有点恍惚。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我问。
他摇头:"该说的都说完了。"
"真的吗?"我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顾承渊要写这些信?为什么他要藏着这些照片?为什么你要帮我找到它们?"
他沉默了。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封信:"这上面写着'昭昭亲启',可它明明是新的。你最近见过他,对不对?"
他终于开口:"没有。"
"撒谎!"我吼道,"你明明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疲惫:"有些事,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又是这句话!"我冷笑,"你总是用这句话来搪塞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真相?"
他站起身,想拉我。我躲开,却被书桌绊住。身子向后倒时,手肘撞到桌角,疼得我倒吸冷气。
他伸手扶我,这次我没有躲开。他的手掌很暖,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那时我发烧,是他背着我去医院。一路上雪很大,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温暖的雾气。
"昭昭,"他的声音很低,"有些事,说出来只会让你更痛苦。"
"可我宁愿痛苦,也不想被蒙在鼓里。"我看着他,"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你们想让我看到什么,我就只能看到什么。"
他叹气:"我不是想这样。"
"那你告诉我,顾承渊到底在哪?"
他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可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我盯着他,"不然你不会帮我找到这些证据。"
他终于点头:"我知道一些事,但现在的你还不能知道。"
"为什么?"
"因为顾承渊让我保守秘密。"
我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
我突然想起什么:"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见过他?"
他沉默。
"说啊!"我抓住他的胳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那天晚上,顾承渊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请我照顾好你。"
我松开手,后退几步。窗外的雪更大了,遮住了整面窗户。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我的人生?"我的声音发抖,"你就替我原谅他?替我恨他?替我忘记他?"
"我不是......"
"你闭嘴!"我打断他,"你不配替我做任何决定!"
我冲出书房,跑进卧室。把门反锁后,我瘫坐在地上。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顾承渊正在机场值机。日期显示是今天。
我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照片右下角有行小字:"他要去找你了,要跟上来吗?"
我站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当我拉开抽屉时,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飘出来。上面是顾承渊的字迹:"拜托你了,临舟。"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发现沈临舟站在门口。他手里还拿着那份资料,神情复杂。
"你要去哪?"他问。
"去找他。"我抓起外套往门口走。
他挡在门前:"昭昭,听我说......"
"让开。"我盯着他,"要么你让开,要么我报警。"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痛楚。最终,他让开了。
我冲出家门,外面的雪还在下。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站在门口,身影渐渐被雪吞没。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江晚晴。
"昭昭,你在哪?"
"我要去找顾承渊。"
"等等!"她急切地说,"你先别冲动......"
我挂断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我报了机场的名字。
车子驶离时,我看见沈临舟站在楼顶。他手里握着那个U盘,在雪夜里闪着微光。
[未完待续]我站在机场大厅,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发抖。广播里正在播报前往曼谷的航班即将起飞,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登机口。
"昭昭!"
沈临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跑得很快,大衣下摆在空中扬起,像是要飞起来。我转身就走,可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听我说......"
"放开我。"我盯着他手背,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我要去找他。"
"现在不行。"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你还没准备好。"
我冷笑:"这是你的台词吗?还是顾承渊教你的?"
他愣了一下。就是这个瞬间,我挣开他冲进安检通道。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但我知道他不能追过来。
过了安检,我立刻拦住一个工作人员:"请问前往曼谷的航班还有多久起飞?"
"还有十五分钟。"
我加快脚步。心跳声和广播里的通知声混在一起,震得耳朵发麻。可就在我快要走到登机口时,手机又震动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发来了一段视频。画面很暗,像是用手机偷拍的。我看见顾承渊走进一间破旧旅馆,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画面突然晃动,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可视频还没结束,出现了新的画面:旅馆房间桌上摆着个熟悉的U盘——和沈临舟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
"小心。"文字出现在屏幕上,"有人在利用你。"
我猛地抬头。登机口就在眼前,队伍已经快排到门口。可我突然想起刚才沈临舟抓住我时,袖口露出的手表——和视频里男人手腕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我悄悄退出队伍,躲在柱子后面。果然看见沈临舟出现在安检口,四处张望。
我绕到另一边,打车直奔那家旅馆。司机问我要去哪,我报出地址时才发现手在发抖。窗外的雪还在下,可我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