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仙法”练习下来,饶是嬴政心志坚定,也被那看似简单实则要求协调性的动作折腾得额头微微见汗。主要是心理上的累——一边要努力理解那些“意守丹田”、“感受天地韵律”的玄乎口诀,一边还要对抗身上那套碍手碍脚的冕服(尤其是腋下还裂着口子)。
青徽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就是心累。教皇帝做操,比跟魔尊打一架还耗神。
恰在此时,一阵极其不雅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略显严肃的修炼氛围。
“咕噜噜——”
声音来源是嬴政的腹部。
紧接着,像是呼应一般,青徽的肚子也轻轻叫了一声。她这具身体尚未完全适应,也需要能量补充。
嬴政:“……” 一代帝王,竟在“仙师”面前腹鸣如鼓,这让他刚恢复不久的威严表情又出现了一丝裂痕,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青徽却觉得这声音无比亲切——终于有理由暂停这羞耻的教学了!
“陛下,修行亦需张弛有度,补充精气。”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此界虽灵气稀薄,然于口腹之欲上,却另有乾坤。今日便让陛下尝尝此界……呃,‘灵气滋养’下的寻常膳食吧。”
说罢,她走到那个被称为“手机”的黑色光滑板砖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戳起来。
嬴政好奇地凑近,只见那“板砖”竟然亮了起来,里面呈现出各式各样、色彩鲜艳得惊人的食物图画!鸡鸭鱼肉、蔬果点心,琳琅满目,许多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此乃何物?画卷为何能动?这些是……食饵?”嬴政震惊了。仙家手段果然匪夷所思,竟能将美食绘于如此小巧的“法器”之中?
“此物名曰‘手机’,可沟通万里,亦可召唤……美食。”青徽简化了解释,手指飞快,“陛下有何忌口?嗯……估计问了也白问,我来点吧。”
她本着“让古人开开眼”的原则,麻辣香锅、糖醋里脊、披萨、炸鸡、奶茶……咔咔一顿点,支付软件余额-200。
不过一刻钟左右,门铃响了。
青徽起身开门,从一個穿着奇怪蓝色衣服(外卖员)的人手中接过几个大大的纸袋和盒子。
嬴政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那“手机法器”竟真能隔空召来食物?无需庖厨,无需生火?此界百姓竟日常如此?
当青徽将一个个餐盒打开,刹那间,各种浓郁霸道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如同炸弹般在客厅里爆开!
麻辣的鲜香、糖醋的甜酸、烤肉的焦香、奶油的甜腻……这些经过现代调味料和烹饪技术精心炮制出的复合型香味,对于一個吃惯了蒸、煮、烤、味道相对单一(且可能调料匮乏)的秦朝人来说,造成的冲击是核弹级别的!
嬴政的鼻子不由自主地抽动着,眼睛死死盯着餐盒里那些油光红亮、形状诱人的食物,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什么帝王威仪,此刻在真正的美食面前,显得有点脆弱。
“陛下,请用膳。”青徽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筷子,自己先拿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口,嗯,外酥里嫩,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嬴政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率先伸向那盆看起来最是红火热烈的麻辣香锅,夹起一片沾满了红油和芝麻的肥牛,小心翼翼放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麻、辣、鲜、香、烫!各种强烈的味觉感受如同千军万马般冲击着他的味蕾!这种极致、丰富、层次分明的味道,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相比起来,他平日所食的那些宫廷珍馐,简直如同清水煮野菜般寡淡!
他也顾不上仪态了,筷子飞舞,糖醋里脊的酸甜可口、披萨的拉丝奶酪和奇特饼底、甚至那杯甜滋滋的奶茶……每一样都让他惊叹连连,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青徽看着他这副近乎“饿虎扑食”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也胃口大开,两人风卷残云,将一堆外卖消灭得干干净净。
最终,两位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时空的大佬,毫无形象地靠在椅背上,同时满足地叹了口气——吃撑了。
嬴政抚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又难以置信的神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仙师……此界美食,为何如此……如此美味动人?究竟是如何制作?朕……朕之大秦的膳食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嚼蜡!”
他想到回去以后又要面对那些不是炖就是烤、调味只有盐、梅、酱、醢(肉酱)的食物,顿时觉得人生失去了一大乐趣。
青徽看他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开启了吐槽模式:“陛下,您可算问到点子上了。说实话,以我们那儿的……嗯,标准来看,您那大秦,基本上就是个‘美食荒漠’。”
“美食荒漠?”嬴政对这个新奇又扎心的词表示疑惑。
“就是没啥好吃的意思。”青徽解释得简单粗暴,“首先,调料太少啦!辣椒没有,胡椒稀少得跟金子似的,白糖也没有,炒菜用的铁锅也不普及,更别提味精、鸡精、耗油这些提鲜神器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烹饪方法也单调,主要就是蒸、煮、烤、腌。炒菜?那是宋朝以后才慢慢普及的。您想想,少了‘炒’这个中华烹饪的灵魂,得错过多少美味?”
嬴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不全懂,但“调料少”、“做法单调”他是听明白了,顿时觉得嘴里的糖醋里脊余味更显珍贵。
“就拿最简单的盐来说吧,”青徽继续道,“您那儿的盐,是不是有点苦,还有点涩?颜色也不白?”
嬴政下意识点头,宫里的盐已然是天下最好,但仍免不了有些杂质异味。
“那是因为提纯技术不够呀。”青徽笑道,“我们这儿,吃的都是雪白的精盐,毫无苦味。其实提纯也不难,无非是溶解、过滤、重结晶那几个步骤……”她随口说了几个简单的化学概念,听得嬴政云里雾里却又心驰神往。
“还有啊,很多好吃的食材,你们那儿要么没有,要么没充分利用。比如这红薯,刚才跟您说亩产十石那个,甜着呢,烤着吃、蒸着吃、做成粉条吃都行。还有西红柿、玉米、土豆……唉,好多好多,都是后来才从外面传进来的。”
青徽一番话,如同为嬴政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原本只想着长生、国祚、江山,此刻才发现,原来人间烟火、口腹之欲,竟也能如此美妙,如此……值得追求!
他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不仅仅是为了那亩产十石的红薯能填饱子民的肚子,更是为了那雪白的盐、那辛辣的辣椒、那甜美的白糖、那神奇的“炒”法!
“仙师!”他猛地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青徽,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那精盐提纯之法,可能教朕?还有那辣椒……白糖……‘炒’菜之铁锅……”
这一刻,弥补大秦“美食荒漠”的雄心,似乎暂时压过了对长生和铲除逆子的执念。
青徽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对美食最原始的热爱和追求,忍不住笑了。
很好,始皇帝的新技能树,看来要从“种田”和“美食”开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