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余晖透过断裂的枝桠,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白凌玥依旧在那片惨烈的战场废墟间搜寻,她的动作早已不复最初的精准迅捷,带上了明显的疲惫与僵滞。
从清晨到日暮,她的魂力与体力都已大量消耗,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抹冷静正在被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与绝望侵蚀。她近乎偏执地翻动着每一块可能藏有线索的碎石,拨开每一丛倒伏的草木,指尖早已被尘土和细小的砂石磨得发红。
白凌玥(幼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她在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如同一种固执的咒语。
白凌玥(幼年)(哪怕是…一点点…属于母亲的痕迹也好)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几乎耗空的身体继续动作。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
是化形后不久,那个温柔的女子轻轻将她和小舞揽在怀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手指轻柔地梳理过她们的发丝。
是小舞蹦蹦跳跳地扑过来,喊着姐姐,笑容灿烂得能驱散所有阴霾。
那些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温馨记忆此刻像最细小的针,一下下刺痛着她的神经。
她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更加顽固的冷硬。她不能放弃。
光线越来越暗,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夜晚的森林危险系数成倍增加,残留的武魂殿气息或许也会引来其他麻烦。
理智告诉她必须立刻离开,但她的脚却像钉在了这片土地上。
就在她几乎要被彻底的无力感吞没,准备强迫自己撤离再做打算的瞬间,她的感知深处,那源于变异灵魂和精神力的敏锐直觉,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感觉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随时都会熄灭。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带着一种让她灵魂为之悸动的、无比熟悉的同源的生命波动。
来自右前方一处低矮的、被巨大冲击波摧残得只剩几根顽强枝条的灌木丛。
白凌玥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所有疲惫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她一步步走向那丛灌木,动作轻缓得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怕惊扰了那微弱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交错的、带着断刺的枝条,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灌木根部的阴暗处。泥土和腐烂的叶片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并无异常。
她伸出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魂力,轻柔地拂开表层的浮土。一下,两下……
她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硬物。那东西冰凉,却奇异地蕴含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暖生机。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周围的泥土全部清理开来,那物件的全貌渐渐显露。
那是一小块晶莹的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边缘并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碎裂下来的。
此刻,它正散发着极其淡薄、却无比纯净的白色光晕,那微弱的同源生命波动正是从这光晕中散发出来。
白凌玥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将那枚小小的碎片拾起,托在掌心。碎片触感冰凉,但那一点微光却仿佛带着一丝顽强的生命力,固执地亮着。
她凝视着掌心这枚微小的碎片,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点微弱的光芒,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最终全部沉淀为一种无比坚定的、近乎锐利的光芒。
她找到了。
虽然只是一小块碎片,但这意味着并非彻底的终结。
合拢手掌,将那一点微光与微弱却珍贵的生命波动紧紧护在掌心。转身,她的身影彻底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