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车流喧嚣。

陈阳站在“静候”茶馆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刚从另一个维度被扔回来的垃圾，与周围拎着购物袋、说说笑笑的行人格格不入。

口袋里的黑色卡片冰冷沉寂，那张写着“5点积分”的纸条像是个拙劣的玩笑。加入“破晓”？系统训练？他连那劳什子“灵能”到底是个啥都还没完全搞明白。

更强大的东西……被吸引……

苏婉最后那句话像鬼魅般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后颈发凉。他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每一个路人的眼神，每一扇窗户后的阴影，似乎都潜藏着不可告人的窥伺。

妈的。

他低骂一句，跨上电瓶车。回家是不可能回家了，那个出租屋现在给他的安全感约等于零。他拧动电门，车子滑入车流，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鬼使神差地，他调出了手机地图，输入了那个刚刚得到的地址：滨江路17号，‘老地方’修理厂。

距离不算近，几乎在城市的另一头，靠近老工业区。

去？还是不去？

他脑子里两个念头在打架。一个声音嘶吼着让他远离这一切，就当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继续送他的外卖；另一个声音则冰冷地提醒他，噩梦已经照进现实，躲起来只会死得更快。

电瓶车在红灯前停下。旁边一辆轿车的车窗降下，里面的小孩正好奇地看着他。陈阳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孩却像是被吓到，猛地缩回了头。

连小孩都觉得他不正常了？

绿灯亮起。

他猛地一拧电门，电瓶车窜了出去。不是朝着家的方向，也不是漫无目的，而是径直朝着滨江路驶去。

不去看看，他今晚绝对睡不着。哪怕只是确认一下那个所谓的“紧急联络点”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又一个陷阱。

越靠近老工业区，周围的景象越发陈旧荒凉。高大的厂房大多废弃，墙壁上涂满了斑驳的油漆和夸张的涂鸦。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变得稀少。

滨江路17号并不难找。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老旧修理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门口挂着歪歪扭扭的“老地方修理厂”牌子，字迹都快褪没了。院子里胡乱堆放着各种报废汽车的骨架、轮胎和废旧零件，油污在地面上洇开大片的黑渍。

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甚至有点经营不善的破修理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完全掩盖了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气息。

陈阳把车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裤、背对着他的壮硕男人，正拿着焊枪，对着一辆破车的底盘火花四溅地作业，刺耳的噪音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

焊枪的光芒熄灭，男人关掉设备，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被烟火熏得发黑、胡子拉碴的脸。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眼神锐利，带着一种常干体力活的人特有的不耐烦。

“修车？”他瞥了陈阳一眼，声音粗哑，顺手拿起旁边脏兮兮的毛巾擦了把汗，“今天活多，排队。”

“我……”陈阳顿了顿，手心有些冒汗。他打量着这个男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怎么看都像个纯粹的修理工。“我不是来修车的。”

“不修车来这干嘛？买废铁？”男人更加不耐烦，挥挥手，“没事别在这碍事。”

陈阳咬咬牙，掏出了口袋里那张黑色卡片，递了过去：“有人让我来这……出示这个。”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那双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陈阳，然后目光落在那张黑色卡片上。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沉默了几秒。

空气中只剩下风吹过废旧金属发出的呜呜声。

突然，男人毫无征兆地动了！他那只沾满油污的大手快如闪电，并非去接卡片，而是直接抓向陈阳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像是铁钳一般！

陈阳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之下手腕被死死攥住，一股巨力传来，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他又惊又怒，下意识就要挣扎，另一只手几乎要本能地凝聚那股灼热气流反击。

但男人的动作更快！他攥着陈阳的手腕，猛地将那张黑色卡片直接按在了旁边一个半嵌入墙壁、沾满油污的旧式金属电表箱上！

滋啦！

卡片与金属表面接触的瞬间，竟然爆起一簇微弱的蓝色电火花！

陈阳只觉得握住卡片的手掌心一麻，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

下一秒，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看起来锈迹斑斑、早就该报废的电表箱，内部发出一阵轻微的机簧转动声，表面的污垢和锈迹仿佛活了过来一样流动、褪去，露出底下光滑的银白色金属质感。一个隐藏的扫描口发出红色的光线，快速扫过黑色卡片。

【身份验证：临时权限。关联能量签名确认。】

【访问级别：受限。】

【欢迎来到‘老地方’，来访者。】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电表箱内部传出。

壮硕男人这才松开了手，脸上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指了指修理厂最里面一扇看起来同样油腻厚重的铁门：“进去吧，直走到底，左手边第一个门。”

陈阳揉着发红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已经恢复破烂外观的电表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修理工。

“刚才那是……测试？”

“例行检查。”男人重新戴上面罩，拿起焊枪，语气平淡，“防止某些会拟态的小东西混进去。赶紧的，别堵门口。”刺耳的焊接声再次响起，火花飞溅，显然不打算再理会他。

陈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握紧那张似乎蕴藏着更多功能的卡片，快步走向那扇厚重的铁门。

推开铁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灯火通明的混凝土通道，空气里的机油味被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取代。

通道尽头，隐约传来人声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