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情愫暗生·粥棚缘

光幕再次亮起，景象依旧是在南盛国都盛京。

时间似乎又过去了些许时日，叶冰裳看起来比十三岁时更显清丽柔美，眉宇间的哀愁似乎也因某人的出现而冲淡了些许，偶尔会露出一丝极淡的、真心实意的浅笑。

画面聚焦于城西一处固定的施粥棚。叶冰裳依旧身着素衣，忙碌地为排成长龙的贫苦百姓和流浪者分发米粥。她的动作熟练而温柔，每当有老人或孩童上前，她总会特意将粥盛得满一些，甚至会低声嘱咐嘉卉几句，将一些偷偷带来的、干净的旧衣分发给衣不蔽体的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此处粥棚几乎成了叶冰裳的第二个“家”。】

【弹幕：『看她手法好熟练，绝对不是做样子。』

『真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坚持吗？』

『叶家其他人呢？叶啸和叶夕雾呢？死了吗？只会享受荣华富贵！』】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一身锦袍、气质温润的六皇子萧凛，再次“偶然”经过此地。他并未带太多随从，显得平易近人。

他很自然地走到粥棚旁，对叶冰裳露出温和的笑容：“叶姑娘，又在施粥了？真是辛苦。”

叶冰裳看到他，脸颊微不可查地泛起一丝红晕，低下头轻声道：“殿下谬赞，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

萧凛并未离开，反而极其自然地挽起袖子，接过了叶冰裳手中的粥勺：“今日无事，我也来帮帮忙。”

【弹幕瞬间热闹起来：『哦豁～贤王开始刷好感度了！』

『“偶然”经过？“无事”帮忙？我信你个鬼！』

『冰糖宝宝脸红了！她好像真的动心了…唉，傻姑娘。』】

接下来的画面，多次闪现萧凛与叶冰裳一同在粥棚忙碌的场景。有时是盛夏，萧凛会体贴地为她撑伞遮阳，自己额角却布满细汗；有时是寒冬，他会将自己的手炉塞给她，叮嘱她注意保暖；他还会带来一些书籍，在休息时与她探讨，或是听她柔声为贫苦孩童讲解简单的字句。

在旁人眼中，这俨然是一对璧人，皇子仁德，小姐善良，堪称佳话。盛京百姓交口称赞六皇子殿下仁爱贤德，体恤民情，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粥棚数年如一日的主持者，始终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叶家“庶女”。

【百姓议论：“六殿下真是心系百姓啊！”

“是啊是啊，还亲自来施粥呢！”

“殿下和叶小姐真是良配…”

【弹幕却一片唏嘘：『功劳又被分走了大半…』

『萧凛这名声赚得也太轻松了。』

『冰糖还觉得他是真心来帮忙的…心疼。』】

然而，这看似美好的画面背后，阴影始终存在。

画面切换回叶府。叶夕雾得知萧凛又去粥棚寻叶冰裳，气得砸碎了房中一套珍贵的瓷器。她对着祖母和父亲哭诉：“那个贱人！就知道勾引殿下！殿下都被她迷了心窍！”

叶老夫人（南盛皇帝的亲姑姑）搂着宝贝嫡孙女，心疼地安慰，转而对着匆匆赶来的叶啸斥责：“你看看你那个好庶女！整日抛头露面，惹得夕雾不快！还不快管管！”

叶啸面对母亲和嫡女的怒火，只能唯唯诺诺。转头便将叶冰裳叫来训斥，无非是些“安分守己”、“莫要招惹是非”、“带累家族名声”之类的老生常谈。

叶冰裳垂首听着，指尖掐入掌心，沉默不语。

【弹幕：『叶家真是从上烂到下！』

『叶夕雾有病吧！自己嚣张跋扈不管管？』

『叶啸就是个窝里横的废物！』】

萧凛并非不知叶冰裳在府中的处境，他也曾几次在叶啸或叶老夫人面前，委婉地提及希望他们能善待叶冰裳。然而，这种口头上的“维护”，对于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宠溺毫无作用，反而更激起了叶夕雾的妒火和叶老夫人的不满，她们将对萧凛的不满，变本加厉地发泄在叶冰裳身上。

萧凛的“帮助”，于叶冰裳而言，竟是饮鸩止渴。

【弹幕犀利点评：『口头警告有什么用？实际行动呢？』

『他要是真在乎，就该请个宫中嬷嬷来教习规矩护着点，或者直接求个恩典早点娶回去！』

『说白了，还是没那么重视，觉得没必要为了冰糖彻底得罪叶家老夫人和嫡女。』】

这一日，萧凛与叶冰裳在城外一处安静的山坡上散步。夕阳西下，景色宜人。萧凛看着身旁女子恬静的侧颜，忽然停下脚步，神情认真而温柔。

“冰裳，”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待我学成归来，定向父皇请旨，娶你为我的正妃。”

叶冰裳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以及一丝被承诺的美好未来所点燃的希望。那一刻，她眼中仿佛落入了万千星辰。

【弹幕：『正妃？！他居然敢许诺正妃？！』

『我的天…冰糖真的信了…』

『完了完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萧凛深情款款地补充道：“在我心中，无论名份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未来宣城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天幕弹幕适时飘过，宛如冰冷的注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叶冰裳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憧憬中，并未看到萧凛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权衡与犹豫。她更不知道，这份承诺，在强大的世俗力量和皇室规则面前，是何等脆弱。

画面最后，定格在叶冰裳回到那个破旧小院后，对着一盏孤灯，偷偷绣着一方鸳鸯帕，唇角含着羞涩而充满希望的笑意。窗外，是叶夕雾砸东西骂人的隐隐喧哗。

光幕渐暗。

天下观者，心情复杂。

许多人为叶冰裳终于看到一丝曙光而欣慰，但更多明眼人，尤其是北离、南决那些深知皇室规则和权贵联姻内幕的人，则暗自摇头。

雪落山庄中，萧瑟冷哼一声：“正妃？南盛皇室最重血脉嫡庶，叶家老夫人又是皇帝亲姑母，岂会允许一个庶女坐上未来亲王正妃之位？这萧凛，要么是天真，要么是虚伪。”

无心双手合十，轻叹一声：“希望如泡沫，看似美丽，一触即破。这位叶姑娘，怕是又要受苦了。”

雷无桀挠挠头：“可是…可是他说得很真诚啊！”

萧瑟瞥了他一眼：“小夯货，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尤其是男人在情热时的承诺。”

北离皇宫，明德帝看着光幕中萧凛的承诺，眼中闪过一丝冷嘲与了然。他是过来人，深知皇室中人的身不由己和言不由衷。他不由想起叶冰裳后来入宫后，那份从不奢求、安静守己的柔顺，是否正因曾被这般美好的承诺狠狠伤害过？

而百里东君，再次痛饮一口酒，心中愧疚更甚。那个被他误伤的无辜女子，原来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在承受着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了。

光幕暂时沉寂，预示着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