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鸡飞狗跳、足以写满十本校园怪谈的筹备,那个注定要载入凹凸学园史册(黑历史)的夜晚,终于来临了。
学园后方那片平时无人问津的空地,此刻被维尔薇改造得面目全非,俨然一座小型未来都市演唱会现场。炫目的霓虹灯带勾勒出夸张的舞台轮廓,数层高的金属架子上挂满了功率惊人的音响和光束灯,甚至还有一个可升降的旋转平台和一条延伸向观众区的T台。干冰机嘶嘶地冒着白气,将气氛渲染得如同幻境。
台下,早已是人山人海。几乎整个学园的学生都来了, 好奇心和看热闹的心态驱使着他们,将舞台围得水泄不通。金、紫堂幻、凯莉、安莉洁等人都挤在最前面,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或者单纯是来看格瑞和嘉德罗斯笑话的)。就连学园长大伟哥也偷偷躲在后台控制室,透过监控屏幕紧张地关注着,手里还捏着计算器,嘴里念念有词地估算着可能的“收入”。
后台,气氛则是冰火两重天。
帕朵菲利斯和格蕾修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四套风格迥异却同样极致华丽的服装已经穿戴完毕。
安迷修穿着一身洁白与蓝色交织、装饰着金色绶带和缎带的古典公主裙,裙摆蓬松,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蝴蝶结。他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握着裙撑,眼神空洞,嘴里不断重复:“为了学园…骑士的荣耀…为了学园…”
雷狮则是一身漆皮短裙搭配渔网袜,上身是铆钉装饰的露脐装,外面套着一件镶满亮片的机车风小外套。他对着镜子调整着夸张的金属项链,脸上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恶趣味的笑容,甚至还给自己画了个烟熏妆。“啧,帕朵,这裙子是不是短了点?不过…够劲!”
格瑞的是一套极其繁复的黑色哥特洛丽塔裙装,层层叠叠的蕾丝、缎带和荷叶边几乎要把他吞没,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灵魂出窍,只剩下一具任人摆布的华丽人偶。他手里甚至被塞了一个精致的乌鸦手杖。
而嘉德罗斯……他死活不肯穿帕朵准备的那套甜系洛丽塔,最后勉强套上了一件改良过的、带有金色纹路的黑色女式军装风制服短裙,搭配长靴,依旧抱着他的“棍子”(一根被帕朵缠上了粉色丝带的扫帚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周身散发着“靠近者死”的低气压。
“哎呀~各位‘小姐姐’们~准备好了吗?”爱莉希雅的声音传来,她今天也特意穿了一身粉色的啦啦队服,手里拿着彩球,活力四射地蹦了进来,“哇!大家都太好看了吧!简直是完美的女神!”
她的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嘉德罗斯身上,笑容越发甜美:“嘉德罗斯这身也很帅哦!很有气势呢♪”
嘉德罗斯狠狠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渣…渣…”
“好啦好啦~不要紧张~”爱莉希雅拍拍手,“记住伊甸老师教的要点~放开一点~享受舞台!把你们的魅力,尽情地绽放给所有人看吧!”
她话音刚落,外面震耳欲聋的预热音乐骤然停止,全场灯光暗下,只剩下观众们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然后,一束追光灯猛地打在舞台中央!
维尔薇那经过特效处理、充满机械感的声音通过音响响彻全场:“Ladies and Gentlemen!让你们久等了!欢迎来到——凹凸学园史上最大规模、最强阵容、最炫酷华丽的——经费拯救大作战暨‘凹凸女神’(暂定)出道演唱会!”
“哦哦哦哦——!!!”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口哨声。
后台,爱莉希雅对着四人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用力一推!
“上吧!英雄们……啊不是,是女神们♪”
安迷修几乎是闭着眼被推上升降台的。格瑞面无表情地被雷狮勾着肩膀拽了上去。雷狮自己则大笑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踏上舞台。嘉德罗斯……是被维尔薇不知道从哪儿放出来的机械臂给“叼”到指定位置的。
四人以极其诡异的队形出现在升起的舞台中央,炫目的灯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爆笑、尖叫和惊叹混合的声浪!
“噗——哈哈哈哈!那是安迷修?!”
“卧槽!雷狮!那是雷狮?!我瞎了!”
“格瑞……格瑞你还好吗格瑞!”
“嘉德罗斯大人!!!(尖叫)(昏厥)”
音乐,就在这片混乱的声浪中,突兀又带感地炸响了!
并非伊甸教导的那首异域风情可爱歌曲,而是维尔薇临时起意(或者说蓄谋已久)更换的、节奏更快、更电音、更鬼畜的——《吊带袜天使》变身BGM!
魔性的电子音效和鼓点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台上的四人明显都懵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安迷修的脸瞬间红爆,动作完全僵住。
格瑞的眼神死得更彻底了。
雷狮在最初的错愕后,反而更嗨了,开始即兴发挥,动作更加狂野。
嘉德罗斯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手里的“粉丝带棍子”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爱莉希雅的声音透过他们隐藏的耳返传来,依旧带着令人安心的甜美和鼓励:“没关系的哦~大家!跟着感觉走!就像平时练习那样!跳起来♪ 为了学园~!”
或许是音乐太魔性,或许是气氛太热烈,或许是破罐破摔,或许是真的被“为了学园”催眠了……
安迷修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了!他开始跳了!动作依旧有点骑士操练的影子,但竟然奇迹般地卡上了点!那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配上公主裙,产生了惊人的喜剧效果!
格瑞……也动了。他仿佛放弃了思考,凭借着身体记忆(天知道他那几天深夜偷偷练了多少),开始跳那套哥特风格的舞步,动作居然异常标准,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禁欲式的优雅,反差萌拉满!
雷狮就不用说了,他简直就是舞台上的王者(精神病),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女团舞跳成了个人演唱会,每一个动作都引得台下尖叫连连。
而嘉德罗斯……他死活不肯做那些“可爱”的动作,但他抱着棍子,踩着鼓点,用一种极其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下台打人的气势,完成了几个基础的踏步和转身……居然也该死的契合音乐!
没有假发,四个身高腿长、风格各异、穿着极致女装、跳着魔性舞蹈的男高中生……
这场面太美,太震撼,太鬼畜了!
台下的观众已经疯了!笑声、尖叫声、起哄声几乎没停过!闪光灯亮成一片,无数手机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金在台下笑得直拍大腿。
凯莉拿着手机直播,礼物刷得飞起:“感谢‘想看嘉德罗斯女装’送的火箭!下次让他穿更可爱的!”
安莉洁双手合十,眼神纯洁:“神明说…今晚的大家…都很努力呢…”
紫堂幻推了推眼镜,默默保存着视频。
就连控制室里的大伟哥,都看着监控屏幕上那爆满的现场和不断涌入的线上打赏金额,捂着心脏,嘴角却疯狂上扬:“经费…经费有救了!!!”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舞台效果全开!
干冰喷涌,泡泡飞舞,炫目的灯光疯狂闪烁,甚至还有模拟的彩带和纸花从空中炸开!
台上的四人,似乎也渐渐放开了(彻底放弃了治疗),动作越发流畅(各自风格的流畅)。安迷修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悲壮笑容;格瑞闭着眼,跳得越发熟练;雷狮享受着全场焦点;嘉德罗斯…至少没当场杀人。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四人以一个极其不整齐、各自为政的姿势定格时——
全场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随即,前所未有的、几乎要震裂苍穹的欢呼和掌声轰然爆发!!!
“安迷修!!”
“雷狮!!”
“格瑞!!”
“嘉德罗斯大人!!”
“凹凸女神团!赛高!!!”
灯光重新亮起,照亮了台上气喘吁吁、表情各异的四人,以及他们身上那在激烈运动后稍显凌乱却更添真实感的华丽裙装。
爱莉希雅冲上台,手里拿着话筒,笑容比舞台所有的灯光加起来还要耀眼。
“成功啦!!!大家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凹凸学园的‘女神’!为了学园的未来,他们奉献了无比精彩的演出!请大家不要忘记支持我们的募捐活动哦♪ 周边纪念品也在热卖中!”
台下响起了更加热烈的回应和欢呼。
安迷修看着台下沸腾的人群,看着身边虽然狼狈却确实完成了演出的“队友”,再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裙子,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骑士的适应力?)
雷狮勾住格瑞和安迷修的肩膀,对着台下嚣张地比着rock的手势,大笑不止。
格瑞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刚从地狱归来。
嘉德罗斯一把扯掉脖子上的装饰领结,狠狠瞪向旁边笑靥如花的爱莉希雅,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别开了脸,耳根似乎有点红。
后台,通过远程连线观看全程的伊甸,优雅地举杯,微笑颔首。
帕朵和格蕾修击掌庆祝。
维尔薇在控制室里兴奋地手舞足蹈:“完美!效果完美!下次可以试试JOJO!”
而遥远的千羽学园,某间安静的实验室里。
正陪着梅记录数据的凯文,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来自帕朵的讯息,附带了一张凹凸学园演唱会现场抓拍的、高清的、群魔乱舞的照片。
凯文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熄灭了屏幕,继续看向显微镜。
只是那常年冰封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关于女装的、不堪回首的担子。
今晚,凹凸学园的经费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
而某些人的黑历史,则被永久地载入了……无数人的手机相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