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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融合

京剧猫之离人归-d780

金元阵的光幕终于稳固下来,如同一道金色的天幕将阴霾山谷笼罩。阵外的混沌仍在疯狂冲击,却被阵法牢牢阻隔,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

四人稍作喘息,各自调整着韵力。小青率先走向武崧和明月,水袖上还凝结着未散的冰霜。

“你们怎么来了?”武崧收枪而立,语气中带着惊喜与担忧。

大飞抹去额角的汗珠,憨厚一笑:“是督宗传来的急讯。说是阴霾山谷异动,金元阵需要支援。”他握紧拳头,韵力在拳间流转,“俺们正好在附近巡查混沌裂缝,就立刻赶来了。”

小青补充道:“路上我们看到不少村落都被混沌侵蚀,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些混沌与以往不同,似乎...更有侵略性。”

武崧擦拭着长枪上的污迹,神色凝重:“这是原始混沌,巡域庭的最新研究显示,它能腐蚀万物,唯极致韵力可破。”他望向阵外仍在冲击光幕的混沌,“更可怕的是它能唤醒死者,十二殇的亡魂就是证明。”

明月补充道,长剑归鞘时发出清脆的鸣响:“我们研究过,这种混沌与寻常混沌截然不同。它似乎拥有某种意识,会主动寻找弱点。”

四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金元阵的光幕在外界冲击下泛起涟漪,如同暴雨中的湖面。

“极致韵力虽然能克制它,但消耗太大了。”小青轻声道,“刚才一战,我的韵力已经耗去七成。”

大飞握紧拳头:“要是能有更有效的方法就好了。光靠我们四个人,要守护整个猫土...”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应对之法。明月沉吟片刻,轻声提出了那个禁忌的词汇:“或许…我们不该只想着防护。巡域庭的密卷中,似乎提及过一种名为‘混韵共生’的理论,若能掌控,或许能从根本上化解危机。”

“混韵共生”四字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凝重。

小青神色一凛,语气变得极为严肃:“那是被明令禁止的禁术!巡域庭的研究表明,同时容纳两种极致的能量,需要承受难以想象的风险,极易爆体而亡,甚至…心智沦丧,被混沌同化。”作为巡域庭的成员,她深知其中的可怕。

就在这时,大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诶!俺记得…白糖他…是不是…”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意识到失言,声音戛然而止,不安地看向武崧。

“白糖”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武崧心中激起千层浪。

武崧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只留下一个紧绷的背影。火光在他紧握的枪杆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开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武崧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是。他做过。”

“他不仅做了,还因此失控,血洗了眼宗。”武崧的声音里听不出是愤怒、是痛惜,还是别的什么,那是一种被极力压抑后的平静,反而更令人心惊,“那就是追求禁忌力量的下场。无数同胞因他而死,那是他永远洗刷不掉的罪孽。”

他对白糖的情感太矛盾了。那是曾经并肩作战、托付生死的战友,是拯救过猫土的英雄;却也是罔顾禁令、酿成大祸的罪人,是让他感到无比失望和…痛苦的存在。他无法原谅白糖的失控所造成的杀戮,却又无法彻底抹去心底那份深厚的战友情谊。这种撕裂感,让他每次提及白糖,都如同在撕裂旧日的伤疤。

明月轻叹一声,走上前试图缓和气氛:“巡域庭也一直在尝试研究混韵共生,但无人能同时承受两种力量,所有实验都失败了…白糖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例子,尽管代价惨重。”

小青看着武崧紧绷的背影,眼中流露出理解与哀伤。她柔声道:“可是…武崧,如果…我是说如果,白糖他并没有放弃呢?如果他这三年的隐匿,正是在试图掌控那种力量,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呢?”

武崧霍然转身,眼中情绪剧烈翻腾,最终却化为一抹深沉的疲惫和决绝:“无论他意图为何,失控的结果都无法改变。守护猫土,不能寄托于这种危险的禁忌之上。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手中的韵力,和彼此坚实的后背。”

但他分明很清楚,混沌与韵力本来就是共生的。他就是不肯相信。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扫过三位伙伴:“金元阵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彻底解决混沌之源的方法。至于丸子…”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等他真正出现的那一天,再说吧。”

话语落下,阵外混沌的咆哮似乎更加猛烈了。而武崧心中那份关于白糖的复杂心结,如同这阴霾山谷的迷雾一般,愈发浓重,难以化开。

武崧斩钉截铁的话语余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预感,远处那片被视为生命禁区、连混沌都显得死寂的**寂灭之墟**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轰——!!!

如同大地的心脏被狠狠撕裂,一股远超之前所遇的、狂暴而混乱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即使隔着金元阵的光幕,四人也感到脚下的土地剧烈震颤,韵力运转都为之一滞。

阵外原本疯狂冲击的原始混沌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惊吓,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退潮般的迹象,但它们很快变得更加狂躁,像是被某种更恐怖的存在所吸引,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要调转方向,朝寂灭之墟涌去。

“那、那是什么?!”大飞稳住身形,惊骇地望向远方。只见寂灭之墟上空,原本灰暗的天空被一种极不祥的、交织着暗紫与猩红的光芒所浸染,能量乱流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漩涡,仿佛要将那片空间彻底撕碎。

明月手腕上的监测仪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和最高频率的尖锐警报,她快速读取数据,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能量读数爆表!混乱指数超过安全阈值百倍!核心区域有……有极其强大的混沌反应,但……但其中混杂着……**韵力**?!还有……**元初锣的共鸣频率**?!”

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重重劈在武崧心头。

元初锣共鸣?韵力?寂灭之墟?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他几乎不敢去想,却又无比清晰的可能性——白糖!只有那个家伙,体内还残存着元初锣的力量!只有他,才可能在这种绝地弄出这种同时牵扯混沌与韵力的惊天动静!

“他……他真的在那里……”武崧的声音低哑,几乎听不见。震惊、愤怒、担忧、恐惧……无数情绪如同火山在他胸中喷发。那个笨蛋!疯子!他去寂灭之墟那种地方做什么?难道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他又在尝试那种危险的融合?还是说……他已经……

武崧不敢再想下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入心底,属于巡域庭精英的决断力和领导力瞬间占据主导。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犹豫和私情。

他豁然转身,目光如电,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下达指令:

“明月!”他首先看向最冷静可靠的搭档,“你立刻带着所有监测数据,以最快速度返回巡域庭总部!直接面见宗主,汇报阴霾山谷现状及寂灭之墟的极端异动!请求立刻启动最高应急方案,并派出精锐支援队!信息传递至关重要,一刻也不能延误!”

“小青,大飞!”他看向另外两位伙伴,“金元阵不能破!你们留守此地,全力维持并尽可能扩大阵法范围,务必阻挡这些混沌流向寂灭之墟方向(他担心混沌汇聚会加剧那边的危机)!同时接应后续可能到来的支援队伍!这里是防线支点,交给你们了!”

安排周密而明智,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现有力量和资源。

“武崧,你要做什么?!”小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急声问道。

武崧已经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已经与他的力量半融合的元初锣碎片。碎片此刻正微微发烫,散发出比平时更加明亮和急促的金色光芒,与远方寂灭之墟的混乱波动产生着清晰的共鸣。

“元初锣碎片能护我一时,也能指引方向。”武崧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锐利而坚定,“我必须立刻前往寂灭之墟边缘探查异动源头!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必要时……进行干预!” 他省略了那个最让他心乱的名字。

他顿了顿,背对着伙伴们,声音低沉下去,泄露出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担忧:“……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们守住这里,就是最大的支援。”

话音未落,他不等同伴们回应,周身韵力爆发,化作一道赤色的流光,手持嗡鸣不止的元初锣碎片,毅然决然地冲出了金元阵的光幕,径直朝着那片能量狂暴、危机四伏的死亡禁地疾驰而去!

“武崧!”小青的呼喊被隔绝在阵内。

阵外的混沌试图扑向他,却被元初锣碎片散发的神圣光芒逼退。

武崧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不仅仅是因为高速移动,更是因为那无法言说的焦灼。他担心猫土的安危,担心寂灭之墟的异变会带来不可预料的灾难,但更深处,是一份尖锐的、几乎将他刺穿的恐惧——他恐惧看到白糖再次被力量吞噬,恐惧看到他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更恐惧……去晚了,只能见到……

“丸子……”他在心中咬牙切齿地低吼,速度飙升到极致,“你最好给我活着……等你解释清楚!” 恨意、责任、以及那份被深深埋藏却从未熄灭的复杂情感,化作强大的动力,推着他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最危险的混沌漩涡。

寂灭之墟,名副其实。踏入其边缘的瞬间,仿佛从鲜活的世界一步坠入了死亡的国度。这里没有光,只有一种永恒的、吞噬一切的昏昧;没有声音,只有压迫耳膜的、令人疯狂的绝对寂静,以及偶尔从深渊深处传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空间撕裂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腐朽与死寂气息,连混沌在这里都显得格外沉滞和阴冷,如同亿万亡魂冻结成的黑色冰原,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能惊动脚下沉睡的恐怖。

寻常猫土生灵在此,不需片刻便会被这无尽的死气与混沌侵蚀,化为飞灰。

风无忌周身笼罩在一层清濛的步宗韵光下,手持至宝“定元珠”,珠光流转,勉强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但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这里的混沌压力远超他的预料。

然而,走在他前方的白糖,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少年身姿挺拔,昔日跳脱的气质被一种沉静如渊的强大所取代。他周身没有耀眼的韵光,反而是一种极其内敛的、近乎虚无的气息。**他银白的短发在死寂的空气中无风自动,发梢处竟有点点极细微的金黑两色光尘生灭,如同星辰碎屑。** 那双璀璨的金瞳深处,仿佛有两条游龙在盘旋——一金一黑,代表着极致之韵与极致混沌的力量正在他体内达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他甚至无需刻意运功,那些足以让风无忌严阵以待的、粘稠如沼泽的死寂混沌气流,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便如同溪流遇到礁石般自然分流,无法沾染他分毫。

“就是这里了。”白糖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域的寂静。他们已深入墟内一片相对开阔的、仿佛被巨力碾平的黑色平原。这里,正是混沌潮汐的一个核心节点,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空间。

风无忌毫不犹豫,双手结印,定元珠悬浮而起,青光大盛,化作一道坚固的光罩将两人护住,暂时抵御住最狂暴的能量冲击。“老夫在此为你护法,放手施为!”

白糖点头,盘膝坐下。他双手在身前虚按,顿时,以他为中心,一道复杂无比、由金黑两色能量交织而成的巨大法阵——“阴阳逆流阵”骤然亮起,覆盖了小半个平原!阵法运转,竟强行扭转了周围混沌潮汐的流向,使得阵法核心区域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动荡的平衡。

**融合,开始!**

白糖闭上双眼,体内两股极致的力量被彻底引动。金色的极致之韵如同旭日东升,温暖而浩瀚;黑色的极致混沌则如深渊降临,冰冷而吞噬一切。两股力量在他经脉内疯狂冲撞、交融,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面容沉静,只有额角细密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出一丝艰难。

他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晕,金黑两色光芒交替流转,逐渐在他头顶凝聚成一朵缓缓旋转的、凝实无比的**混沌墨莲**。莲瓣每一次开合,都引动四周的混沌能量潮起潮落。

风无忌全神贯注,不断将精纯的步宗韵力注入定元珠,稳固着阵法,心中亦是震撼不已。白糖对力量的掌控和理解,早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超越了十二宗许多长老。这三年,他付出的代价和努力,无人能想象。

然而,寂灭之墟的恐怖,远非仅此而已。

就在融合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异变陡生!

或许是白糖引动的力量过于庞大,惊醒了这片死地深处某些沉睡的、由纯粹恶意和混沌凝聚而成的可怖存在。四周粘稠的混沌忽然剧烈沸腾,数条完全由**凝固的死气**和**破碎的怨念**构成的、无形无质却又散发着极致冰寒的**阴影触手**,悄无声息地从阵法外围的黑暗中猛地刺出,并非攻击风无忌,而是直指阵法核心的白糖!

它们的目标,正是那朵维系着平衡的混沌墨莲!

“小心!”风无忌厉喝一声,反应极快,手中印诀一变,定元珠光芒爆射,数道青光如利剑般斩向那些阴影触手。

嗤嗤嗤!

青光与触手碰撞,竟发出腐蚀般的声响,触手被暂时阻了一阻,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涌来!它们似乎能吸收韵力壮大自身!

这一下干扰,瞬间打破了阴阳逆流阵精心维持的脆弱平衡!

“呃啊——!”

白糖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头顶的混沌墨莲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体内原本就狂暴冲突的两股力量瞬间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内疯狂肆虐!

金黑两色的能量乱流从他体内溢出,不受控制地冲击着阵法,甚至反噬自身!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左边泛起金色的光芒,右边则弥漫出黑色的混沌,整个人仿佛要被两种力量从中间撕裂开来!

**九死一生!**

融合进程被打断,遭到了最致命的反噬!

白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鲜血从他的嘴角、眼角、耳中缓缓渗出,触目惊心。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气息以可怕的速度急剧衰落下去,头顶的墨莲眼看就要彻底崩溃消散!

“白糖!”风无忌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闯入能量暴走的中心,那只会让情况更糟!他只能拼命催动定元珠,死死挡住外界那些诡异阴影触手的持续攻击,为白糖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一切似乎都已无法挽回。

就在这绝望之际,白糖那双因极致痛苦而有些涣散的金色瞳孔中,猛地闪过一抹不屈到极点的疯狂意志!

他不能倒在这里!他还没有……还没有赎罪,还没有……真正掌控这力量去守护……

他猛地咬破舌尖,借助剧痛强行凝聚起一丝清醒,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榨取出最后的力量,双手艰难无比地、颤抖着重新捏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

“阴……阳……逆……转……!”

他嘶哑地低吼出四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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