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脚步声如战鼓擂动,踏得金砖震颤。沈知意左手垂在身侧,指甲陷入掌心的血痕尚未干涸,肩臂间的灼痛正一寸寸往上爬,像是有火蛇顺着筋络钻向心口。她没有后退,目光直锁谢危楼。
那人仍立在殿门高处,袍角未动,却已如悬刃在颈。
下一瞬,铁甲轰鸣破空而至。卫无咎率禁军涌入大殿,三百人列阵齐进,刀锋压地,寒光映着烛火连成一片银浪。他一身玄铁重铠染着暗红血渍,左肩裂口渗血,却仍单膝跪地,声如雷霆:“谢党勾结北狄,图谋弑君!末将领虎符调军,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话音落时,他双手高举虎符。
那枚象征兵权的铜制符节在烛光下泛出古旧金纹,龙首相对,篆文深镌。沈知意眸光微凝,灵识悄然探出——符身之上确有一缕极淡黑气缠绕,如同蛛丝般隐于纹路之间,正是命格操控之印。可这印记此刻正缓缓消散,似已被某种力量冲刷过半。
她不动声色,右手轻抚耳垂青玉坠。一丝温润自指尖升起,随即化作一道无形金流,悄无声息缠上虎符。刹那间,残余黑气如遇烈阳,扭曲挣扎片刻,终化作青烟蒸腾而去。
虎符猛然一震,发出清越龙吟,仿佛沉睡多年的魂魄骤然苏醒。
满殿将士皆感异动,手中兵器不自觉颤鸣。卫无咎抬眼望向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却未多言,只将虎符稳稳托于掌心。
萧明稷坐在龙椅上,手指紧紧扣住玉玺碎片,指节发白。他望着眼前这一幕,眉心赤痕隐隐跳动,神志似在清明与混沌间浮沉。方才那一幕冷宫大火的幻象仍在识海深处翻涌,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记忆中的白月光,而是这个素衣寡饰、眼神清冷的女人。
她掌心还留着熔刃后的烧痕,边缘泛着未散尽的金光。
谢危楼终于开口,声音低缓:“陛下,虎符调军需三省会签,岂能由一女子……”
“够了。”萧明稷猛然抬手,打断他。
他盯着沈知意的手,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发紧:“是她……又一次挡在我前面。”
他说这话时,眼前闪过的不再是梦境里的火焰,而是真实发生的刺杀——那柄漆黑毒刃袭来之时,是她一步抢前,以掌中金光硬接杀招。若非她,此刻他早已倒下。
他一把抓起案上虎符,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却坚定。他走到沈知意面前,将虎符递出:“此符交予你,从今往后,六宫之外,军政诸务,皆由你决断。”
沈知意未伸手接。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
萧明稷咬牙,提高声音:“传朕旨意——封沈氏为护国大长公主,掌凤印,统摄六宫之外一切军政要务!违者,以谋逆论处!”
圣音落定,殿内鸦雀无声。
卫无咎率先叩首,铠甲撞击地面,响如钟磬:“恭贺大长公主!”
三百禁军齐跪,刀锋顿地,声震屋梁。
沈知意这才缓缓抬手,接过虎符。铜质冰凉,却在她掌心微微震颤,似有灵性共鸣。她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掠过龙首纹路,确认那黑气已尽数清除。
她知道,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冷宫弃妃,也不是谁的情感投射。她是握有实权之人,是谢危楼棋局中无法再忽视的存在。
而代价也随之而来。
心劫骤然加剧。火焰自肩胛炸开,直冲脑后,整条左臂几乎失去知觉。她身形微晃,脚尖抵住金砖缝隙才稳住重心。指甲再度掐入掌心,用疼痛压制体内翻腾的火毒。
谢危楼站在高阶阴影里,第一次没有立即反驳。他看着她接过虎符的模样,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师尊。”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你逃不掉的。”
沈知意抬眼。
灰眸映着飞檐斗拱,也映着他模糊的身影。
“逃?”她反问,声音平静,“我从未想过要逃。你布的局,我一个个拆便是。”
她说完这句话,袖中青玉坠轻轻一震。心头三字浮现:【救一人】。
她闭目一瞬。
这一劫,已渡。
救帝王性命,断和亲阴谋,护王朝命脉——功德圆满。
暖流自心口涌出,如春水融雪,缓缓冲散四肢百骸的火毒。法力恢复一重,经脉重新通畅,肩臂剧痛随之暂缓。她睁开眼时,眸光更显清透,仿佛尘雾被风吹尽。
她立于龙阶之上,衣袂轻扬,竟生出几分不可逼视的威仪。
谢危楼沉默良久,终是一笑。笑声低哑,带着几分讥诮,又似释然。他转身离去,步伐从容,背影渐渐没入殿外长廊。
无人阻拦。
卫无咎起身,低声禀报:“北狄使团其余随从已被控制,查出三人携带密信,皆通谢府暗道。”
“城门司回报,西华门曾有快马出城,形迹可疑。”
“禁军已接管皇城九门,按大长公主令,封锁内外联络。”
沈知意点头,将虎符收入袖中。触手之处,铜纹温顺,再无半分滞涩。
她转头看向萧明稷:“陛下可知,为何谢危楼迟迟不肯动手?”
萧明稷摇头。
“因为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她淡淡道,“刺杀不成,便造乱局。今日若非虎符及时净化,明日便会传出‘帝崩’谣言,禁军倒戈,朝堂易主。”
萧明稷脸色发白:“所以他安排傀儡使臣,只为激你出手?”
“不止。”她望向殿外天色,“他在等真正的变数。”
话音未落,地面忽有轻微震动。
极细微的一颤,如虫爬蚁行,转瞬即逝。唯有长期修习灵识之人方可察觉。沈知意眉头微蹙,足尖轻点金砖,感知下方地脉波动。
不对。
这不是地震。
是某种东西正在断裂。
卫无咎也察觉异常,低声唤来一名副将耳语几句。那人领命欲退,却被沈知意叫住。
“慢着。”她走向殿心,俯身将手掌贴上金砖。
冰冷石面之下,传来极其微弱的嗡鸣,像是大地深处有琴弦崩断。她闭目凝神,灵识下沉——三尺、五尺、七尺……直至十余丈深处,赫然发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缓慢延展。
位置,正在乾元殿正下方。
她缓缓起身,袖中青玉坠再次轻震。功德引无声浮现三字:【救一人】。
这一次,她还未出手,系统已然示警。
她抬头望向殿顶横梁,灰眸深处掠过一丝锐光。
地底龙脉,已经开始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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