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眉梢微挑。
系统【关键侮辱性指令已执行!惩罚解除!】
脑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尖锐的警告和电击预兆瞬间消失。
林晚心里嗤笑一声:这破系统,果然只认形式。
她身体向后,慵懒地靠进椅背,拍了拍手,像是看完一场精彩的表演
林晚“不错,还算听话。”
她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林晚“行了,剩下的端回你角落吃去,别在这里碍眼。”
宋亚轩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墨色。他沉默地端起剩下的食物和汤,转身,一步步走回那个阴暗的角落。背脊挺直,没有丝毫狼狈,反而像是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带着一种冰冷的沉寂。
晚餐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林晚吃得心安理得,甚至胃口更好了些。
角落里的宋亚轩,蹲在地上,安静地吃完了那盘昂贵的和牛和那盅松露汤。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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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别墅顶层的奢华卧室里,林晚泡了个热水澡,驱散了部分疲惫和紧绷感。她穿着丝质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城市的霓虹。
系统安静如鸡,似乎还在消化她今天的骚操作。
她知道,宋亚轩此刻肯定在脑子里一遍遍复盘今晚的一切,试图找出她的破绽,理解她反常的动机。
让他想破头去吧。
她需要的,就是在这夹缝中,争取时间,积蓄力量,同时……给自己找点乐子。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的“疯病”似乎愈发严重了。
她不再满足于无声无息的“赏赐”。
她会突然在宋亚轩被罚打扫庭院时,端着一杯冰果汁走过去,当着他的面将果汁慢慢倒在灼热的地面上,看着水分瞬间蒸发,然后惋惜地说
林晚“呀,手滑了,看来你没口福。”
她会“心血来潮”命令宋亚轩给她念书,却故意找一本极其晦涩难懂的原文哲学著作,在他念得口干舌燥时,又莫名其妙地说
林晚“听不懂,烦死了”
把书扔进一旁的金鱼缸里。
她甚至会在他发烧被关禁闭时,突然踹开储物间的门,将昂贵的退烧药和温水粗鲁地扔到他身边,恶声恶气地说
林晚“别死在我家里,晦气!”
然后不等他反应,又重重摔上门离开。
每一次,她都精准地踩在系统“侮辱折磨”任务的边缘,行为恶劣,言语刻薄,完全符合恶毒女配的人设。
但每一次,那些看似折辱的行为背后,又都阴差阳错地带来了一点……实际的好处——解渴的水、御寒的衣、救命的药。
宋亚轩照单全收。
他沉默地打扫干净地上的果汁残迹,默默从金鱼缸里捞起湿透的书本晾晒,吃下她扔来的药。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明显地表露警惕和探究,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像一口深井,将所有情绪死死压在井底。只有偶尔掠过林晚身上的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皮囊,直窥内里。
他在等待。
林晚也在等待。
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更进一步打破这僵局的契机。
林家别墅的日子,像一潭被投入了奇怪石子的死水,表面似乎恢复了过往的“平静”,水下却暗流潜涌。
林晚依旧保持着大小姐的做派,睡到日上三竿,对佣人呼来喝去,对餐点挑剔万分。但她出现在宋亚轩视线里的频率,似乎微妙地降低了。不再是那种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关注”。
宋亚轩的日子似乎也好过了一点。至少,那条冰冷的皮带再也没有落到他身上。他依旧做着别墅里最脏最累的活,清扫庭院,擦拭古董,搬运重物。餐食依旧简陋,但偶尔会多出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肉,或是一杯温热的牛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那份食物的旁边。
他沉默地接受,沉默地干活,像一道没有声音的影子,穿梭在这座华丽牢笼的角落。
只是,他低垂的眼睫下,目光变得更加敏锐。他会留意送餐佣人细微的表情,会观察厨房垃圾里被丢弃的、与他偶尔得到的“加餐”相同的食材包装,甚至会在他被命令去打扫主宅廊道时,刻意放慢动作,倾听门缝里传来的、林晚讲电话时偶尔提高的、娇纵又不耐烦的声线。
他在收集信息,拼凑碎片,试图理解那个变得诡异莫测的女人。
这天下午,秋阳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晚午睡刚醒,披着一件丝绸外套,懒洋洋地踱步到二楼的开放式小客厅,窝进柔软的沙发里,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时尚杂志。阳光晒得她有些慵懒,连日来与系统和内心紧张对抗的疲惫似乎也稍稍缓解。
她的目光落在杂志上,心思却飘远了。
系统最近安静得有些反常。除了每日例行公事般地发布一些不痛不痒的“刁难”小任务,比如“让他把花园的落叶一片片捡起来”、“让他用抹布擦干净所有楼梯扶手”,并没有再强制要求那些极具侮辱性的戏码。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无意识地翻动着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不经意地向下瞥去。
透过雕花的栏杆,可以看到一楼偏厅的一角。
宋亚轩在那里。
他背对着她的方向,正跪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面前放着一桶清水和几块干净的软布。他身边,散落着几个看起来就年代久远、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那是林父的收藏,定期需要专人精心养护。今天这活儿,显然落在了宋亚轩头上。
阳光透过高窗,勾勒出他清瘦却已然挺拔的脊背线条。他洗得很仔细,动作甚至称得上娴熟。修长的手指握着雪白的软布,浸入清水中,拧干,然后极其小心地、一寸寸地擦拭着瓷瓶光滑冰凉的釉面。
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专注和沉默,却奇异地与周围奢华却冰冷的环境格格不入,又莫名地和谐。
林晚翻动杂志的手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
看着阳光落在他微低的颈后,勾勒出细小的绒毛;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的手臂线条,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腕骨节清晰,上面还有一些未完全褪去的浅淡伤痕;看着他那份与年龄不符的、过于沉静的专注。
有一瞬间,她几乎忘了这是一个未来会将她挫骨扬灰的男人。
也忘了脑子里那个该死的系统。
这一刻很安静,只有楼下隐约的水声和她自己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忽然,宋亚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极慢地、极其警惕地,侧过头,抬起眼。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二楼小客厅里,那个倚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隔着雕花的栏杆,穿过下午慵懒的阳光和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依旧很深,很黑,像化不开的浓墨。里面没有了最初那般赤裸裸的凶戾和仇恨,但也绝不是顺从或温和。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审视和探究,像潜伏在暗处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林晚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的杂志上,仿佛只是无意间一瞥。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捏紧了光滑的铜版纸页。
楼下,宋亚轩也缓缓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擦拭着手中的瓷瓶,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只是,他擦拭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更加缓慢,更加用力了几分。
阳光依旧温暖,空气里依旧安静。
但有些东西,就在那无声的一瞥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林晚再也看不进杂志上的任何一个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楼下那道目光,即使没有再直接看过来,却仿佛依然无形地笼罩着她,带着冰冷的重量和无声的疑问。
她维持着慵懒的姿势,心里却拉响了警报。
他在观察她。
比以前更加隐秘,更加耐心。
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种被动。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揣测下去,否则迟早会露出破绽。
她得继续“疯”给他看,疯得合乎逻辑,疯得无迹可寻。
林晚放下杂志,站起身,丝绸外套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
她走到栏杆边,双手交叠撑着冰冷的木质扶手,目光向下望去,红唇勾起,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惯有的娇纵,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林晚“喂,底下那个。”
林晚“你擦的那个瓶子,可是我爸爸的心头好。”
林晚“要是碰掉了一点釉色……”
她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裹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林晚“我就把你扔进窖里,跟那些碎瓷片睡一晚。”
林晚“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