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染血的剑尖，带着还未冷却的腥气，堪堪停在姜月下颌一寸之处。
冰冷的杀意几乎刺破皮肤。
丁程鑫的脸上已没了半分笑意，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的是被彻底忤逆后的阴鸷风暴。他显然已经耗尽了所剩无几的耐心。
丁程鑫“诚意？”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平直，却比嘶吼更令人胆寒
丁程鑫“姜月，你是不是忘了，朕是谁？”
剑尖又往前递了半分。
姜月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锋锐无匹的寒意，颈后的寒毛根根倒竖。死亡从未如此贴近。
但她看到被押在一旁、目眦欲裂却发不出声的老管家，看到地上那摊属于无辜者的血，一股极致的愤怒反而压过了恐惧。
她不能退。
系统【警报！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立刻屈服！立刻！】
系统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
屈服？现在屈服，之前的一切挣扎岂不成了笑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柳云舟“陛下。”
一道清朗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是新科状元。
他脸色依旧苍白，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但青衫挺直，上前一步，对着丁程鑫的背影躬身行礼
柳云舟“陛下息怒！姜姑娘……姜姑娘或许是久病初愈，心神激荡，言行有失分寸。陛下乃万乘之君，胸襟四海，何必与一女子、一老仆计较？若传出去，恐伤陛下圣誉！”
他试图用圣誉和道理来劝谏，带着书生意气的天真。
丁程鑫甚至没有回头。
丁程鑫“圣誉？”
他嗤笑一声，语气轻蔑至极
丁程鑫“朕需要那东西？”
状元的脸色霎时更白了几分。
宇文曜“陛下自然不需要虚名。”
另一道慵懒带笑的声音接上，是摇着折扇的敌国太子。他看似随意，眼神却精光内敛
宇文曜“不过，陛下或许需要考量一下，姜姑娘若在此刻香消玉殒，您刚刚‘平定’的南境三州，那些尚未归心的姜氏旧部……会不会又生出些不必要的波澜？毕竟，姜老将军虽已故去，余威犹在啊。”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裹着糖衣的威胁。他在提醒丁程鑫，姜月不只是一个女人，她背后还牵连着原本属于她父亲、如今刚被暴力压服的势力。
丁程鑫终于动了。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敌国太子那张笑得虚伪的脸。
丁程鑫“孤竟不知，贵国太子，对我大周内务如此关切。”
他每个字都咬得极慢，带着无尽的寒意
丁程鑫“是想替朕分忧，还是……活腻了？”
敌国太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折扇停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显然没料到丁程鑫如此油盐不进，直接撕破脸皮。
殿内气氛再次绷紧至极限。
卫珩“陛下。”
第三道声音响起，沉哑、简练，如同金石交击。
是一直沉默的冷面将军。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自己被血污沾染的战功牌上，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卫珩“北狄斥候探报，今晨已越过黑水河。边关，急需军饷。”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丁程鑫那柄几乎贴在姜月颈间的剑，又缓缓移开，落在地上那滩血和扔弃的剑上。
卫珩“陛下之剑，当饮敌酋之血，而非……”
他话未说尽，但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内忧，外患，权柄，兵力。
三个男人，三种立场，却在此刻阴差阳错地，用他们各自的方式，构成了一道无形却真实的压力，横亘在丁程鑫和姜月之间。
他们或许各有目的，但此刻，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在延缓着那最终毁灭的降临。
丁程鑫的眉梢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周身那沸腾的杀意，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杂音”稍稍打断、冲淡了一丝。虽然依旧浓重得令人窒息，但那剑尖的死亡威胁，似乎不再那么迫在眉睫。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剑。
剑尖撤离带来的微弱气流，让姜月几乎腿软倒地，她死死咬着牙才撑住。
丁程鑫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那双眼睛里翻滚着更加复杂难辨的东西——暴怒、审视、算计，以及一丝被挑起的、极其危险的兴味。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地“看”她，这个本该温顺等待死亡、却突然长出獠牙、甚至能引来这些苍蝇围堵的“白月光”。
他忽然抬手，用那刚刚握过剑、还沾着血污的手指，轻轻拂过姜月苍白的脸颊。
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和占有欲。
姜月猛地一颤，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却硬生生忍住。
丁程鑫“爱妃，你看”
他低笑，声音压得极低，只容她一人听见
丁程鑫“总有人不知死活，想来打扰我们。”
他的指尖在她脸颊留下了一道暧昧又肮脏的血痕。
丁程鑫“也好。”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三个男人，最终又落回姜月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残忍而玩味的弧度。
丁程鑫“朕今日，便给你这个面子。”
他退后一步，挥了挥手。
押着老管家的禁军立刻松手退开。老管家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喘息，惊恐未定地望着姜月。
丁程鑫“不过”
丁程鑫语调悠然，仿佛在谈论天气
丁程鑫“爱妃的这场‘招亲’……”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一一掠过状元、太子、将军，最后定格在姜月脸上，笑容扩大。
丁程鑫“朕，很有兴趣。”
丁程鑫“三日后，朕在宫中设宴。”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
丁程鑫“诸位既然都来了，便一同赴宴吧。”
丁程鑫“届时，让朕好好看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将姜月牢牢钉在原地。
丁程鑫“谁的‘八字’最硬，配得上朕的爱妃。”
说完，他竟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踩着满地的血污和那柄弃剑，大步离去。
黑色的龙袍下摆拂过门槛，消失在外面的阳光里。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稍减，但留下的，却是更深、更不确定的恐惧和寒意。
殿内死寂一片。
良久，敌国太子第一个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姜月一眼，也摇着扇子走了。
新科状元神色复杂地望了姜月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匆匆离去。
冷面将军默默捡起自己的战功牌，用袖口擦去上面的血污，对着姜月微一颔首，转身大步离开，甲胄声渐远。
宫女和内侍们这才敢上前，战战兢兢地收拾满殿狼藉，搀扶起虚弱的老管家。
没有人敢看姜月一眼。
姜月独自站在殿中，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那道未干的血痕上。
她抬手，用力擦拭着那令人作呕的触感，指尖冰凉。
三日后，宫宴。
那不是招亲，是鸿门宴。
是那个疯子精心布置的、新的屠宰场。
系统【剧情偏移度35%。警告：未知风险急剧增加。请宿主尽快……滋……尽快……】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混乱的电流杂音，最后彻底归于沉寂。
姜月慢慢握紧了拳。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让她更加清醒。
风险？
从她贴上那张招亲启事开始，她就没想过还有什么安全的路可走。
她擦净脸颊，抬起头，望向丁程鑫消失的方向，眼底最后一丝慌乱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宴无好宴。
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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