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蝉鸣与试卷的重量
南城一中的初夏，像一幅被阳光浸泡得太久而微微晕染开的水彩画。空气里浮动着香樟树特有的清冽气息，混杂着阳光炙烤塑胶跑道后散发出的、略带焦灼的独特味道，还有少年少女们身上干净的洗衣粉清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远处小卖部飘来的冰棍甜腻。这是青春特有的、充满生命力的混合气息。
高二（三）班的教室，此刻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头顶的老式吊扇吱呀呀地旋转着，叶片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却吹不散弥漫在五十几个年轻躯体间的紧张与期待。那是一种经过一个月苦熬后，即将揭晓成果的窒息感。汗水悄悄濡湿了额发和校服衬衫的后背，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戳着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只焦躁的蚂蚁在啃噬着时间。
班主任陈建国，一个身材敦实、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叠仿佛重若千钧的成绩单。他那张平日里颇为和善的圆脸，此刻也绷得紧紧的，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台下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安静！”陈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噪音。教室里只剩下风扇单调的呻吟和窗外更加肆无忌惮的蝉鸣。
“这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他顿了顿，目光在成绩单上逡巡，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的分量。“整体来说，我们班表现不错，在年级里保持了中上游水平。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个别同学偏科严重，尤其是物理和化学，拉低了整体平均分！高考不是儿戏，一分就能压过千人！希望这些同学好好反思！”
这番敲打让不少同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空气更加凝重了。
林晚坐在教室中排靠过道的位置，双手在课桌下紧紧交握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发胀。一个月来的挑灯夜战，咖啡因支撑的凌晨，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反复演算的草稿纸……所有的努力，都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被量化、被评判。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靠窗最后一排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身影——沈星屿。
沈星屿。这个名字在南城一中，就是“传奇”的代名词。从高一开始，他就以绝对的优势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从未旁落。他像一座沉默而巍峨的高山，稳稳地矗立在所有追赶者的前方，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此刻，他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窗外。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跳跃。他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蓝白校服，却硬是穿出一种清冷挺拔的味道。额前细碎的黑发随意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成一条直线，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疏离和沉静。他似乎完全没有被教室里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普通的黑色中性笔，正以一种极其稳定的频率轻轻转动着，那姿态闲适得仿佛在等待一场无关紧要的茶话会。
林晚看着他，胸腔里那股熟悉的不甘和灼热的斗志又一次被点燃。这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较劲。高一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沈星屿，站在主席台上，迎着初秋的阳光，用那清冽平静的语调阐述着对高中生活的规划。他的眼神扫过台下，没有倨傲，却也没有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又理所当然的事情。那种绝对的自信和掌控感，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了同样骄傲的林晚心里。从那一刻起，“超越沈星屿”就成了她高中生涯里一个无声却无比坚定的目标。
一年半了。她放弃了周末的懒觉，压缩了娱乐时间，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一样疯狂旋转。她的书桌总是堆得最高，笔记本记得最满，眼睛下的黑眼圈也从未完全消退。然而，无论她如何追赶，那个名字总是稳稳地压在她的前面。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月考成绩公布，她都会经历一次从期待到失落，再到重新燃起斗志的循环。725分，这是她拼尽全力能达到的极限吗？这次，距离那座高山，还有多远？
陈老师终于翻到了成绩单的关键页。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洪亮：
“这次月考年级第一——”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投向靠窗的位置，“沈星屿，总分728！”
“哇——！”短暂的沉寂后，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由衷的惊叹和掌声。虽然早已是意料之中，但每次听到这个分数，依然让人感到震撼。728分！距离满分750，只差了22分！这意味着他在所有科目上几乎都做到了极致，没有明显的短板。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叹息和羡慕的低语。
“果然又是他……”
“学神就是学神，太稳了！”
“728啊……我要是能考他一半就好了……”
沈星屿在掌声和目光的聚焦下，终于缓缓转回头。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故作谦虚。他只是对着陈老师的方向，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那转动的笔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仿佛这辉煌的成绩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如同窗外飘过的一片落叶般寻常。他的目光掠过众人，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又重新落回窗外的世界，仿佛那喧嚣的掌声和注视都与他无关。这份超乎年龄的平静，在旁人看来是强大的自信，落在林晚眼中，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碾压”。
陈老师显然对沈星屿的表现习以为常，他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点点头：“沈星屿同学的成绩，一如既往地稳定优秀，为我们班争得了荣誉。大家要向他学习，保持严谨认真的学习态度。”
接着，陈老师的目光移向成绩单的下方，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鼓励和欣慰：“年级第二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中排，“林晚！总分725！非常出色！进步非常显著！只比第一名少了3分！”
“哗——！”这次的掌声明显更加热烈，也夹杂着更多的惊讶。
“林晚725？这么高！”
“只差沈星屿3分？我的天！”
“她这次物理和数学好像都接近满分了！”
“厉害啊，万年老二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林晚的心脏在听到自己名字和分数的那一刻，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725！比她预估的还要高出几分！一股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头顶，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然而，紧随其后的“第二名”和“只差3分”，又像一盆带着冰碴的水，兜头浇下。
又是第二。
只差3分。
那3分的差距，此刻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清晰地横亘在她和沈星屿之间，也横亘在她和那个渴望已久的“第一”之间。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失落显得太过明显。她微微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书本，指尖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复杂极了：有对725高分的欣喜，有对自己努力获得回报的欣慰，但更多的，是那股被3分差距再次点燃的不甘和近乎执拗的斗志——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她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射过来的目光，有赞叹，有羡慕，或许也有一丝微妙的同情（针对那3分的差距）。她甚至能感觉到，从靠窗的那个位置，似乎有一道极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是错觉吗？沈星屿会注意到她这个“万年老二”吗？这个念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随即又涌上一丝自嘲。
陈老师显然对林晚的成绩非常满意，他特意多说了几句：“林晚同学这次的进步非常大，尤其是物理和数学，几乎达到了满分水平，这和她平时扎实的基础和刻苦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希望大家都能学习林晚同学这种迎难而上、永不言弃的精神！当然，”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沈星屿的方向，“也要学习沈星屿同学那种对知识精益求精、追求极致的态度！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一分都至关重要！希望大家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2. 课间的涟漪**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打破了教室里凝固的空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教室里立刻充满了桌椅挪动、书本合上、同学们互相讨论成绩的嘈杂声浪。
“林晚！725！你也太牛了吧！”同桌兼好友苏晓晓猛地扑过来，一把搂住林晚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只差沈星屿3分啊！3分！四舍五入你就是年级第一了！”
林晚被她晃得有点头晕，勉强笑了笑：“哪有四舍五入的，差3分就是差3分。”话虽这么说，苏晓晓的兴奋还是感染了她，让她心里的失落稍微冲淡了一些。
“哎呀，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苏晓晓松开她，双手捧脸，夸张地说，“728和725，那都是非人类才能考出来的分数！你俩简直就是我们班的‘绝代双骄’！不过……”她凑近林晚，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说真的，晚晚，你就没想过，也许……沈星屿对你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林晚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立刻反驳：“瞎说什么呢！他那种人，眼里除了题目还有别的吗？”她下意识地又朝沈星屿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已经收拾好书包，站起身。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特有的利落感。几个平时就对他颇为崇拜的男生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请教问题。
“星屿，最后那道物理大题，你用的那个能量守恒加微元法，能再讲讲思路吗？”
“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我算出来是根号3，答案也是，但老陈说过程有问题……”
“化学那个有机推断，你是怎么想到那条合成路线的？”
沈星屿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拒绝。他接过其中一个男生递过来的草稿纸，扫了一眼题目，拿起自己的笔，寥寥数语，勾勒出几个关键的公式和步骤，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几句。他的声音清冽平稳，像山涧流淌的泉水，清晰地传入林晚的耳中。那思路之清晰，切入点之精准，让围着的几个男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豁然开朗！”
“谢谢星屿！”
“太强了！”
沈星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绕过他们，径直朝教室外走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直，在喧闹的课间走廊里，像一艘静默的船，破开人潮，走向属于他自己的航道。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更显得遗世独立。
林晚默默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心里那点刚刚被苏晓晓撩起的涟漪迅速平复下去。看吧，他就是这样。优秀得理所当然，也疏离得理所当然。他的世界，似乎只有那些冰冷的公式和浩瀚的知识海洋，旁人难以窥探，更遑论涉足。他刚才的讲解，只是出于对知识的严谨和对同学询问的基本回应，没有任何额外的温度。对他而言，她林晚，大概和围着他请教问题的其他同学，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一个需要解答疑惑的对象，或者一个成绩单上的名字。
“喂，发什么呆呢？”苏晓晓用手肘碰了碰她，“走啦，去小卖部，我请客！庆祝我们晚晚荣登725高峰！”她豪气地拍拍口袋。
林晚回过神，甩掉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笑着挽起苏晓晓的手臂：“好啊，我要吃最贵的雪糕！”
**3. 归途的思绪与意外的发现**
放学铃声响起，一天的喧嚣渐渐沉淀。夕阳的余晖给校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拉长了少年少女们归家的身影。
林晚和苏晓晓在校门口道别，独自一人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汇入放学的人流。南城一中地处老城区，周围是纵横交错的青石板小巷。林晚的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名叫“梧桐里”的老巷子深处。
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听着自己孤独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响，月考成绩带来的复杂情绪才真正沉淀下来。725分，确实是她拼尽全力后的一次突破，证明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物理和数学的接近满分，让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多的信心。陈老师的表扬，苏晓晓的兴奋，同学的赞叹，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肯定。
然而，那3分的差距，像一根细小的刺，依然顽固地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为什么？她反复复盘自己的试卷。语文作文的立意？还是英语阅读那个模棱两可的选项？或者，是化学最后一道计算题的某个小数点？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这3分的鸿沟。她想起沈星屿那份近乎完美的答卷——思路清晰，步骤严谨，卷面整洁得如同印刷品。他似乎拥有一种可怕的稳定性和精确度，能将失误率降到无限接近于零。这种能力，不仅仅是天赋，更是一种她尚未完全掌握的、对知识体系绝对掌控的境界。
“超越沈星屿……”她低声咀嚼着这个目标，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倔强的弧度。这真的可能吗？那座高山，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每一次接近，都让她更清晰地看到其巍峨。但放弃？不，绝不。那股从小刻在骨子里的不服输，不允许她低头。3分，就是新的目标！下一次，她要填平这3分的沟壑！
快到家门口时，林晚的目光被巷口一家新开的小书店橱窗吸引住了。橱窗里摆放着几本最新的物理竞赛习题集和英文原版科普读物。她脚步一顿，想起自己那本已经快被翻烂的旧习题册。或许，是时候更新一下装备了？
她推开书店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书店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弥漫着好闻的油墨香和旧书特有的气息。店主是个戴着老花镜的慈祥老爷爷，正坐在柜台后看书。
林晚径直走向摆放理科书籍的区域。目光扫过书架，她很快锁定了目标——一本封面设计简洁、厚度可观、由知名竞赛教练主编的《高中物理竞赛进阶思维与方法》。她伸手去拿，指尖即将触碰到书脊时，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几乎同时落在了那本书上。
林晚一怔，下意识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而熟悉的脸。夕阳的余晖透过书店的玻璃窗，柔和地勾勒着他的侧脸轮廓。是沈星屿。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林晚，那双沉静如湖水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讶异。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褪去了校服，少了几分学神的光环，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干净气息，只是那份疏离感依旧存在。
两人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书封，几乎要碰到一起。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晚的心跳猛地加速，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胡乱冲撞。她触电般飞快地缩回手，脸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别开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也买书？”
沈星屿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窘迫，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自然地拿起了那本习题集，翻看了一下目录和前言，动作流畅。他的目光专注地扫过书页，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看得很快，但很认真，似乎在快速评估这本书的价值。
“嗯。”他简单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林晚的问题。声音依旧是那种清冽的质感，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晚站在一旁，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走开，又觉得太刻意；想再拿一本别的，又觉得像在模仿他。她只能假装也在浏览书架上的其他书，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他专注看书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流畅。他看得很投入，修长的手指偶尔翻动一下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原来他也会来这种小书店买书？林晚心里有些惊讶。在她想象中，沈星屿这样的人，获取知识的途径应该更加“高级”或者“神秘”才对。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心里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学神形象，似乎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属于“人”的气息。
沈星屿很快翻完了书，似乎觉得满意。他合上书，拿着它走向柜台。付钱，找零，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老爷爷笑眯眯地把书装进一个素色的纸袋递给他。
沈星屿接过纸袋，转身准备离开。走过林晚身边时，他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在林晚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目光依旧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仿佛只是确认一下旁边站着的是谁。
林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然而，沈星屿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个点头示意都没有，便径直走出了书店。玻璃门上的风铃再次发出叮铃的脆响，宣告着他的离开。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那消失在巷口夕阳里的背影，手里还空着。那本《高中物理竞赛进阶思维与方法》已经被他买走了最后一本。一股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她刚才，似乎错失了一次……交流的机会？虽然她也不知道能交流什么。
“小姑娘，你要找什么书吗？”老爷爷温和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哦……没什么。”林晚回过神，有些仓促地笑了笑，“谢谢爷爷。”她转身也离开了书店。巷子里，沈星屿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那3分的差距，似乎因为这次意外的偶遇，变得更加具象化了。他不仅在学习上领先，连获取最新“武器”的速度也快人一步。那本习题集，她也非常需要。
但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巷子里带着烟火气的空气涌入肺腑。没关系。书店没有，她可以去网上买，可以去更大的书城找。只要方向没错，只要她跑得够快够坚持，总能追上，甚至……超越。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隐没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之后，暮色四合。林晚推开自家那扇有些年头的木门，饭菜的香气和母亲温柔的呼唤声瞬间将她包裹。家的温暖暂时驱散了学业竞争的冰冷和那3分带来的压力。她放下书包，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妈，我回来了！月考成绩出来了，725，年级第二！”
“真的？太好了！快洗手吃饭，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嗯！”
灯光下，母女俩的笑脸驱散了窗外的暮色。林晚知道，短暂的休憩后，她将再次投入那场无声的战役。而沈星屿，那个在书店擦肩而过、买走了她想要的书的身影，连同那3分的差距，都将在她下一次的冲锋号角中，成为必须跨越的目标。
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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