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微尘和墨香，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低沉的嗡鸣和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沈涵坐在靠窗的固定位置，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摊开在面前的物理竞赛题集。细白的指尖握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偶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复杂的演算过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微微蹙起眉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作为一中的年级第一，沈涵的名字常年占据光荣榜首位。但他最常待的地方不是教室，而是这个僻静的图书馆角落。比起喧闹的人群，他更喜欢这里的安静。偶尔有女生红着脸想来请教问题，大多在他冷淡而礼貌的回应下怯怯离开。
“砰——哗啦！”
一阵突兀的响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沈涵从题海中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生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捡起散落一地的书本。几本厚重的参考资料和试卷滑得到处都是，看起来颇为狼狈。
那个男生穿着红色的篮球服，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小腿肌肉，身高目测超过一米八五。即使微微弯着腰，也能看出他挺拔的身形。头发微湿，几缕不听话地搭在额前，似乎刚进行过剧烈运动。
是江辞。
沈涵几乎立刻认出了他。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江辞——篮球队队长，公认的校草，走到哪里都像自带聚光灯。沈涵曾在操场边偶然看过他打球，阳光下跳跃扣篮的身影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此刻，这位风云人物正有些笨拙地收拾着残局。
沈涵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书，但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他注意到江辞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这让他更加不敢抬头，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长线。
脚步声渐近。
“那个…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喘。
沈涵身体微微一僵，不得不抬起头。江辞已经站到了他的桌前，手里抱着几本刚才散落的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离得近了，沈涵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长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笑起来时嘴角有个不太明显的梨涡，确实好看得过分。
“刚才不小心把书撞掉了，好像有本笔记滑到你这边了？”江辞解释道，目光落在沈涵桌脚边一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上。
沈涵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果然看到一本不属于自己的笔记本。他弯腰捡起来，默默递过去。
“谢谢啊，”江辞接过笔记，笑容更明显了些，“你是…沈涵对吧？经常在光荣榜上看到你。”
沈涵怔住了，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嗯。”
“我是江辞，”对方很自然地说道，目光落在沈涵摊开的物理题集上，“哇，这都是竞赛题吧？看起来好难。你真是太厉害了。”
沈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直白的夸奖，只是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江辞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反而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那个…我看这里好像没人？我能坐这儿一会儿吗？刚好有道数学题怎么都解不出来，想请教一下年级第一。”
这要求来得突然，沈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在他犹豫的几秒里，江辞已经自来熟地坐下了。
“就这道，”江辞从一堆书里抽出一张数学卷子，指着最后一道压轴题，“我们老师说是用柯西不等式，但我总是推导不到最后一步。”
那确实是一道有难度的题。沈涵看了一眼，几乎是本能地开始思考解法。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关键的公式和变换步骤。
“这里，转换一下思路，”沈涵轻声说，笔尖点着纸面，“不要直接套用柯西，先证明这个不等式成立，再引入参数。”
他的声音很轻，但讲解得清晰有条理。江辞凑近了些，专注地看着草稿纸，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沈涵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汗味和薄荷沐浴露的清爽气息，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
“原来是这样！”江辞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桌子，随即意识到这里图书馆，又压低声音，“太感谢了！我卡在这题快一个小时了。”
沈涵微微摇头：“没什么。”
“作为报答，下次请你喝饮料？”江辞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喝什么？奶茶？果汁？或者…”
“不用了。”沈涵轻声打断，重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题集，一副送客的姿态。
江辞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那不行，我可不习惯欠人人情。这样吧，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带瓶酸奶，我们学校超市那种黄桃味的卖得最好，怎么样？”
没等沈涵拒绝，江辞已经抱着书站起身：“说定了啊！明天见，沈涵同学。”
他抱着那堆书，迈着长腿很快离开了图书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涵看着对面空下来的座位，有些恍惚。桌面上还放着一张草稿纸，上面有他们刚才共同演算的笔迹。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图书馆似乎突然变得比平时…安静了许多。
他低下头，试图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物理题，却发现刚才还清晰的思路此刻有些纷乱。
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的角落写下两个字，又迅速被重重划掉。
但那墨迹依然隐约可辨——
江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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