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校舍的事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过后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陈宇和林晓再看张诚时,总觉得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而老杨头巡逻时,总会绕到紫叶李树下站一会儿,像在和谁对话。
这天课间,林晓抱着作业本经过操场,远远看见陈宇正蹲在篮球架下,手里捏着片皱巴巴的花瓣。她悄悄走过去,发现是片白玫瑰的花瓣,边缘还带着点暗红的痕迹。
“又在想那事儿?”林晓把作业本往他旁边一放,顺势坐下。
陈宇把花瓣展开,阳光透过花瓣的纹路,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昨天我去旧校舍那边,看到围墙外的白玫瑰不见了。”
“说不定是林月拿走了。”林晓揪着草叶,“她不是每年都来吗?也许今年终于敢亲自来了。”
陈宇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傻?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发现就是一堆大人的陈年心事。”
“才不傻。”林晓仰头看天,云朵像棉花糖似的飘着,“至少现在知道,苏瑶过得很好,张老师也不用再躲着秘密了。”
正说着,李萌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里挥着张社团招新海报:“你们俩躲这儿干嘛?戏剧社招新呢,据说要排个校园悬疑剧,主角是两个侦探,要不要去试试?”
林晓眼睛一亮:“悬疑剧?像咱们找线索那样?”
陈宇看着海报上“校园怪谈”四个字,突然想起那个飘在操场的白裙影子,忍不住笑出声:“去看看也行,说不定能从剧本里找点灵感。”
戏剧社的活动室在教学楼顶楼,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堆满了旧戏服和道具。社长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正拿着本剧本念念有词,看到他们进来,推了推眼镜:“你们是来报名的?正好缺两个主角,一个机灵鬼,一个愣头青,简直是为你们量身定做。”
林晓刚想反驳,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衣架吸引——上面挂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子,裙摆处还沾着点干枯的紫叶李花瓣。
“这裙子……”林晓的声音顿住了。
社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说:“哦,这是去年排《校园往事》时用的道具,据说还是从后勤室借的呢。”
陈宇走到裙子前,指尖轻轻拂过裙摆。布料粗糙的触感,像极了那天在操场看到的白裙影子。他突然想起张诚说的“穿着过世妻子的白裙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剧本写的什么?”陈宇拿起桌上的剧本翻了翻。
第一页就写着:“紫叶李花开的三月,女生在老槐树下捡到一支系着红线的白玫瑰,从此被歌声缠绕……”
林晓凑过来看,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情节,怎么跟苏瑶的日记似的?”
社长神秘地笑了:“这是根据咱们学校的真实故事改编的,听说几十年前真有个女生失踪了,后来有人说在戏剧社看到过她的影子。”
这话让活动室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敲打着玻璃,像有人在轻轻叩门。陈宇合起剧本,突然注意到扉页的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符号——正是他们追查了许久的那个神秘标记。
“这符号是谁画的?”陈宇指着符号问。
社长愣了愣,挠挠头:“不知道啊,这剧本是去年毕业的学姐留下的,说要是有人能解开符号的秘密,就能找到剧本的结局。”
林晓心里咯噔一下:“结局不见了?”
“嗯,最后几页被撕掉了。”社长叹了口气,“我们正愁没法往下排呢。”
陈宇捏着剧本,突然觉得这一切像场循环往复的梦。从红线到白玫瑰,从日记到剧本,那个符号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像在指引着什么。
离开活动室时,夕阳正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晓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楼下:“你看!”
操场边的紫叶李树下,站着个穿白裙子的老奶奶,头发花白,手里捧着支白玫瑰,正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出神。老杨头拄着拐杖站在她旁边,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身影在夕阳里,温柔得像幅画。
“那是……”陈宇的声音有些发颤。
“应该是林月吧。”林晓的眼眶有点热,“她终于敢回来了。”
老奶奶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抬头望过来,露出个温柔的笑容,然后把白玫瑰轻轻放在树下,转身跟着老杨头慢慢走远了。风吹过,花瓣轻轻颤动,像在点头回应。
陈宇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递给林晓——是枚用紫叶李花瓣做成的书签,上面用红笔轻轻画着个小小的符号,歪歪扭扭的,像个笨拙的笑脸。
“昨天在老槐树下捡的,”陈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定是哪个有心人留下的。”
林晓接过书签,指尖触到干燥的花瓣,心里突然暖暖的。她抬头看向陈宇,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
“喂,”林晓突然说,“戏剧社的主角,咱们去试试吧?”
陈宇愣了愣,然后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啊,说不定能亲手写出个不一样的结局。”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放学的铃声,惊起一群飞鸟。紫叶李树下的白玫瑰在风里轻轻摇曳,仿佛在说,有些故事虽然落幕,但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与温柔,终将像阳光一样,照亮每个正在成长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