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芒自天际裂出,如泼洒的熔金般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凰炎国西半座城池。
城墙下的护城河水被染成暗紫色,岸边垂柳的嫩叶簌簌作响,连街角摊贩铜锅里沸腾的茶汤都凝住了气泡,整座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紫芒中漂浮的尘埃在无声翻滚。
而这诡异的异象……
正是这世间既定规则开始崩塌改写的序幕。
凰炎国最高的观星台上,少年立于观星台边缘,指尖轻轻抚过掌心三枚青铜铜钱上复杂的云雷纹。
铜钱在他指间转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恰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卷起他白色斗篷的帽檐,露出了那张远超年龄的清冷面容。
少年的墨发如月光织就,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发尾还沾着几颗观星台夜露凝结的水珠。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如墨眸子。
深如化不开的墨,望进去只觉沉沉的,像藏着一整个无人知晓的过往,那些没说出口的故事,全凝在这汪黑里,让人看不懂,却忍不住想探究。
在那双眸子下方,各有一颗墨色的痣,小的精致,恰到好处的点缀在脸庞上,增添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少年抬眼望向西方的紫芒,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叶:“鹑火分野见朱雀星失轨,赤芒贯紫微,此‘凤离巢’之兆也。按星占,不出十载,凰炎国祚倾颓,易主之变必伴血浪滔天;更见荧惑复现当年轨迹,如怨魂索债,此灾星归位之象,盖为夺回旧主之物而来……”
二十四年前……那场大火,皇宫深处的惨叫声,被鲜血染红的宫墙,那,流了三天三夜的血河……
就连他也万万没想到,她会以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归来……
此时的落日山脉,林间雾气尚未散尽,晨露沾在阔叶林间,被晨光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白虎的利爪带着山林间特有的腥风拍来,爪尖寒光如淬了冰,几乎要擦过落以沫月白色的衣角——那衣角上还绣着几缕淡青色的藤纹,是落家独有的印记。
她足尖在粗糙的树杈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被风托起的柳絮般向后飘掠,衣袂翻飞间,堪堪避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白虎的利爪重重砸在树干上,碗口粗的树枝瞬间断裂,带着几片沾露的绿叶轰然坠地,木屑飞溅中,白虎的咆哮震得周围落叶簌簌作响,连地面的青草都被震得贴向泥土。
落地时,少女顺势旋身,裙摆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宛如月下绽放的昙花。
她右手飞快掐出木系法诀,指尖凝出淡绿色的灵光,三株手臂粗的青藤应声从地面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根须缠向白虎的四肢。
可那白虎早已开了灵智,极为凶悍,察觉青藤缠来,猛地甩动布满黑色斑纹的身躯,肌肉绷紧间爆发出惊人蛮力,青藤竟被它生生扯断,断口处还渗出粘稠的汁液。
随即,白虎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间泛着寒光,一道白色罡气如利箭般朝着白衣少女喷来。
少女眼神一凛,左脚向后踏出半步,靴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左手凝聚的火灵力骤然化作橙红色的盾牌,盾牌表面还跳动着细碎的火星。
“砰”的一声闷响,白色罡气撞上火盾,火星四溅,火盾边缘微微溃散,她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身形向后飘出数丈,稳稳落在另一根更高的树杈上。
低头时,她瞥见白衣下摆还沾着几片被罡气扫落的枯叶,指尖轻轻一弹,枯叶便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就在这时,一缕熟悉的气息顺着风飘来,朝着西方落家的方向而去。
那气息温润如春日暖阳,带着她儿时记忆里的檀香,少女原本与白虎对战时冰冷的眸子,渐渐被暖意所取代,连眼底的锐利都柔和了几分——她知道,是那个人回来了。
她正是落家的大小姐落以沫,三日前,她奉凰炎国皇帝之命,前来捉拿这头在此乱杀无辜、搅得山下村落鸡犬不宁的白虎。
可谁料这白虎早已开了智,躲躲藏藏,借着山林雾气和复杂地形周旋,一直到今天清晨,才被她用占卜之术寻到踪迹。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祸福,自作自受。”落以沫轻声呢喃,声音清冽如泉水。
她白衣飞扬,目光越过白虎,望向皇室坟墓的方向,那里隐隐透着一股压抑的死气。
话音落时,她猛地一甩衣袖,指尖凝出一道凌厉的火芒,火芒如流星般射向白虎。
白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火芒击中胸口,瞬间被击飞数丈,重重撞在岩石上,口中喷出鲜血,刹那之间便没了气息。
“是时候该通知他们了……”落以沫从怀中取出一块由绿宝石雕制而成的绿叶,绿叶通体晶莹剔透,月光透过叶片,在她掌心映出细碎的光斑,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温馨之感。
她指尖凝聚灵元,缓缓输送进绿叶之中,霎时间,绿叶表面泛起淡绿色的光晕,投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