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

退朝后，御花园里茉莉盛开，众人簇拥着顾辰来到常聚的凉亭。

顾辰摇头轻笑：“可以呀，你们水平越来越高了。当年我花了五年都没能融化的冰块，”他朝苏烬努了努嘴，“你们一场大戏加一盏茉莉花灯就融了？”

苏烬别过脸赏茉莉，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江澜笑着说：“我早猜到他会找你讨主意，所以连夜做了茉莉宫灯！不过顾辰，你怎么一眼看出图纸是故意画错的？我们还觉得天衣无缝呢！”

顾辰挑眉：“我还不了解你们？对民生工程上心，哪会集体犯这么‘有创意’的错？况且这么大纰漏一天就补好，我再看不出来，岂不是白白和你们相处这么久了。”

沈澈跳过来挤眉弄眼：“那你还在朝廷上问！问得我们心慌，是不是故意为难？”

顾辰模仿苏烬的语气：“我要是真想为难你们，就该学某位苏大人，面无表情说依律，杖责三百，再平静下令打板子。”

江澜拉住顾辰的衣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们因为这个挨板子，我可怕疼了。”

顾辰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那我来测试一下，是不是真的怕疼？”

江澜假装生气地瞪他一下捂着头：“你又弹我！”说着，也笑着轻轻弹了回去。

顾辰恢复认真，“朝堂上追问，是想引导你们说出来让星落明白心意，可你们不愿说，我就不再问了。不过呀，你们这次确实是想了个好办法。”

穆白立刻挺胸：“陛下，这主意还是我提的！怎么样，聪明吧？”

顾辰忍俊不禁：“真可以呀！当年想出软抵抗的法子，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果然熟能生巧！”

众人一阵大笑，穆白不好意思地挠头。

苏烬站在一旁，眉头下意识地微蹙了一下，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将目光转向一旁开得正盛的茉莉花丛，沉默地看着。

丽心抱着胳膊撇撇嘴，丢给苏烬无奈的眼神，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闹了一会儿，顾辰神色稍正：“说真的，你们这次……胆子也太大了。三百杖是极痛的，不怕吗？”

穆白收起玩笑，“怕，但朋友之间，有时是需要冒险和牺牲的。”

顾辰看着他们笑了笑，再次自然地张开双臂：“来。”

大家纷纷会意上前，顾辰一一拥抱了他们，轻轻拍着他们的背。

唯有苏烬立在原地，沉默倒了杯温茶递过去，顾辰接过，对他笑了笑。

翌日，苏烬特意寻了个僻静处，约顾辰相见。

两人对坐于石凳上，苏烬沉默了片刻，终于，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顾辰，“对不起。”

顾辰正要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带着些许疑问。

“我知道，你最在意平等，当年你力排众议，亲自废除日常跪拜之礼，就是明证。”苏烬顿了顿，“可我昨日却逼着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行那般……隆重的跪拜大礼。我很抱歉。”说完，微微垂下了眼睑。

顾辰看着他：“谢谢你也愿意退那一步。你是那样一个重法的人，可昨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容情。这比受罚更要勇敢。”

苏烬怔忡了片刻，“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多年包容，更谢我难收场时你的解围；直到昨日见你跪我，才懂当年我固执跪拜时你多难受。你一次次想和我做朋友，我却从未回应。昨日没有上前拥抱，是因我总觉得君不能僭越，不可公开‘失仪’……但现在没有人，我只是想把你当朋友。顾辰，我能否请求一个拥抱？”

顾辰快速擦了下眼角，自然地张开双臂，“来。”

苏烬深吸一口气，笨拙却郑重地投入怀抱。顾辰稳稳环住，轻拍他后背。

苏烬犹豫了一下：“昨天……你的膝盖，真的还疼吗？”

顾辰忍不住笑：“是啊，现在还疼呢。怎么，苏相终于良心发现，打算帮我揉揉？”

苏烬真的弯下腰：“好。”

“哎！我开玩笑的！”顾辰连忙笑着将他拉起来，“快坐下喝茶吧！”

苏烬也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

喝茶间隙，苏烬忽然轻声问，“若是我昨日，最终依旧坚持要依律受那三百杖，你会拦我吗？”

顾辰端起茶杯，迎着他的目光：“不会。因为那是你的选择。我会难过和心疼，但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笑意：“但是，你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苏烬低头看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茉莉花瓣，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此后，苏烬朝堂上依旧严谨，却会与众人一同对顾辰行揖礼，也会在增设的座椅上坐下，只是依旧笔直。他不参与嬉笑，听到过分玩笑仍会蹙眉，却常安静坐在一旁，偶尔嘴角牵起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茉莉年年盛开，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变了好多……

【系统提示：进度完成百分之九十。朝廷彻底成为温暖，有了好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