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稀疏云层,洒在郊外绿意盎然的田地上。
“萧逸!你把秧苗插歪了!”丽心叉着腰站在田埂上,指着水田里的萧逸喊。她挽着裤脚沾着泥点,脸上却满是畅快。
萧逸直腰抹汗,无奈看着东倒西歪的秧苗:“顾辰,你看,肯定是地不平。”
顾辰正熟练分秧,闻言抬头笑:“明明是你手不稳。”
丽心跳下田埂,赤脚踩进水田:“萧逸,我们比赛插完这一垄,输的人晚上烧火!”
“比就比!”
顾辰看着两人较劲,摇头失笑。虽劳作辛苦、粗茶淡饭,但三人打闹扶持,日子简单又充实。
“其实……偶尔还是会想起宫里。”傍晚,三人坐在屋前的老槐树下休息,顾辰忽然轻声说,“不是想那龙椅,是想每一个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萧逸接过话,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你们说,苏烬……应该会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吧?他那么严谨。”
“好肯定是好的,”丽心撇撇嘴,“就是估计闷死了。”
顾辰点头:“是啊。所以我不愿意回去看看。我们去了,苏烬在的话,他们定然放不开。苏烬看了,心里怕是也会不舒服,觉得我们打扰了他的秩序。何必呢?知道他们都好,就够了。”
正说着,顾辰目光定在不远处小路——一个穿灰色布衣、身形挺拔的身影静静站着,是苏烬。
苏烬见被发现,下意识想转身,似后悔贸然来访。
“苏烬?”顾辰惊讶地站起身。
丽心和萧逸也看到了他。苏烬停下脚步,略显局促地站在那里。
顾辰已经笑着迎了上去:“真是稀客!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苏烬张了张嘴,“途经附近,顺路来看看。”
丽心快人快语:“顺路?这荒郊野岭的,苏陛下这顺的是哪门子路?”
萧逸轻轻拉了她一下,对苏烬温和地笑了笑:“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苏烬犹豫片刻,跟着走到槐树下。顾辰递过小马扎,他接过端端正正坐下,背脊挺直,与随意坐着的三人形成鲜明对比。
丽心递给他一碗清茶:“喏,没你的御茶好喝,解解渴吧。”
苏烬双手接过:“多谢。”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顾辰先开了口,“怎么样?这一年还好吗?朝廷上下都还顺利吧?”
苏烬放下碗,点点头,语气是惯常的平稳公事化:“一切安好,漕运疏通顺利,北方边贸章程也已推行,国库充盈,百姓安居。”
“那就好。”顾辰笑了,“就知道交给你没错。”
苏烬看着他们三人自然相处的模式,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落寞:“你们……看起来过得很好。”
“是啊!”丽心抢着回答,“虽然累了点,但是自在啊!你看顾辰,现在插秧插得可好了,比批奏折厉害多了!”
顾辰失笑:“哪有你这样比较的。”他看向苏烬,认真地说:“其实每一种生活都有它的好,只是选择不同。”
苏烬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他们简单的屋舍,轻轻叹了口气,“有时……批阅奏折至深夜,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也会想起你们在时的喧闹。甚至……会想,若当初……”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顾辰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甚至会想,若当初没接那道圣旨,现在会不会轻松些?”
苏烬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闪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顾辰笑着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得了吧,苏烬。我还不了解你?让你放下朝堂,放下你心中的礼法秩序,来跟我们种地打猎?你待不了三天就得疯。你那句自认为能做得更好,可不只是说说而已。那是你的抱负,你的道。”
苏烬怔了怔,轻轻点头,“是。那是我的选择,我的责任。我并不后悔。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孤单。看到你们这样,有点……羡慕。”
顾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了,就来这里坐坐。”
丽心在一旁接口,“就是!不过说好了,你来可以,别动不动就依律该罚啊,我们这儿可没那么多律法,最大的律法就是开心!”
萧逸也温和地笑道:“欢迎常来。”
苏烬再次端起碗,慢慢地喝了一口。
“好。”
夕阳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