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快步跟上,与她并肩,一同走向那扇熟悉的院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连清晨的鸟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院门门铃时,那两辆黑色轿车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四个穿着普通、面色严肃的男人下了车,其中一人快步上前,动作迅速地挡在他们面前,同时亮出了一个深色的证件夹,里面别着一枚徽章。
“请问是夏明远的家人吗?”那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公事公办。
夏晴的心猛地一沉,攥着背包带的手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强迫自己迎上那人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我是他女儿。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经侦总队的,”那人收回证件,语气平淡无波,“有些情况需要向夏明远先生及其家人进一步了解。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他的目光扫过夏晴,又落在沈枫身上,带着审视。
“我爸妈在里面吗?”夏晴追问,声音有些发紧。
“在里面。”对方简短回答,侧身让开了通往院门的路径,但那姿态明确表示,这不是邀请,而是程序。
沈枫轻轻碰了一下夏晴的手臂,低声道:“先回家。”
夏晴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院门。花园里的花草依旧被精心打理着,喷泉静静流淌,但这片往日充满生机的景象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暗。她快步穿过花园,走向那扇厚重的实木入户门。
门没有锁。她推门而入,客厅里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客厅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她的父亲夏明远坐在那张他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背脊似乎没有往日挺直,低着头,手指用力按着眉心。母亲周韵坐在他旁边的长沙发上,脸色苍白,眼圈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团揉皱的纸巾。
更让夏晴心惊的是,客厅里还坐着另外两名陌生男子,同样穿着便服,神情严肃。其中一人正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另一人则平静地看着进门的夏晴和沈枫。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弦紧绷到了极致。
“爸!妈!”夏晴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周韵猛地抬起头,看到女儿和沈枫,眼中瞬间闪过震惊、慌乱,随即是更深重的痛苦和担忧。“晴晴!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几乎是踉跄着起身,想走向女儿,却又顾忌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调查人员,动作僵在原地。
夏明远也抬起头,看到女儿,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情绪复杂——有惊讶,有疲惫,有愧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沙哑地说了句:“回来了。”
“叔叔,阿姨。”沈枫站在夏晴身后半步,沉稳地向两位长辈打招呼,目光扫过那两名陌生男子,微微点头致意,态度不卑不亢。
一名调查人员合上本子,站起身:“夏先生,周女士,今天先到这里。关于陈志强的相关情况以及资金流向,希望你们能再仔细回忆,有任何线索及时与我们沟通。按照规定,夏明远先生目前暂时不能离开本市,请保持通讯畅通。”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法律的重量。
“我们明白,一定配合。”夏明远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
两名调查人员没再多言,拿起公文包,朝门口走去。经过夏晴身边时,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职业性的审视,却让夏晴感到一阵寒意。
门被轻轻带上,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四人。
短暂的死寂后,周韵终于忍不住,几步上前紧紧抱住夏晴,压抑的哭声终于溃堤:“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玩几天吗……为什么不听话……”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夏晴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一直强忍的泪水也涌了上来。但她没有像母亲那样哭出声,只是用力回抱住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母亲安慰她那样。
她越过母亲的肩膀,看向父亲。夏明远也正看着她,父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夏晴看到了父亲眼中的血丝,眉宇间深刻的皱纹,以及那份试图掩饰却无法完全藏起的脆弱和沉重。
她轻轻推开母亲一点,用手背擦掉自己脸上的泪,又替母亲拭去泪水,然后走到父亲面前。
“爸,”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和坚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叔叔他……真的卷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