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市,熙攘的街头,阳光透过高楼间隙,懒洋洋地洒在柏油路上。叶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看着来往的黑丝白腿,嘴里啧啧有声:“啧啧,这红尘浊世,灵气稀薄得像兑了水的酒,唯独这莺莺燕燕,倒比那仙界冷冰冰的仙子多了几分鲜活气儿。”
旁人只当他是个口花花的惫懒保安,谁又能想到,这具看似普通的皮囊之下,沉睡着一个曾横压诸天、万仙来朝的恐怖灵魂——北辰道祖!
前世,他登临修仙绝巅,俯瞰万界,却终究感到大道至公亦至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无上的永恒背后,是无尽的孤寂。在一次冲击那传说中无人之境时,心劫骤起,并非法力不济,而是蓦然惊觉道心深处竟藏有一丝未能勘破的尘缘执念。一念之差,仙元崩殂,再睁眼,真灵竟附在了这个同样名叫叶枫、刚刚因偷看女澡堂而被混混失手打晕的倒霉蛋身上。
“堂堂北辰道祖,竟因一丝凡尘执念兵解转世,附在这么个……妙人身上。”叶枫,或者说北辰道祖,无奈地内视着这具孱弱的身体,“也罢,既然此身因果缠身,这缕执念又指向尘世,便说明吾道未绝,机缘在此。重走一遭,或许能弥补前世之憾,以这万丈红尘为炉,煅出一颗真正圆融无暇的道心。”
正思绪飘渺间,一阵香风袭来,不是脂粉气,而是某种清冽如雪莲、却又暗藏锋锐的气息。一个女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不容置疑:“小师弟,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跟师姐走一趟,师父们想你想得紧,命我‘抓’你回去呢。”
叶枫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剪裁合体休闲装,却难掩其傲人身段与绝世容颜的女子。她眉眼如画,气质却冷冽如冰峰雪莲,偏偏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正是他七位师父中,那位掌管“杀伐”与“兵械”的四师父座下首徒,也是他的三师姐——凌霜。
“三师姐?”叶枫眨了眨眼,前世道祖的记忆与今世叶枫的记忆迅速融合,脸上立刻堆起惫懒的笑容,“哪阵仙风把您吹到这俗世油锅里来了?师父们想我?是想揍我了吧?尤其是四师父,是不是又新打造了什么刑具缺个试刀的?”
凌霜伸出纤长手指,毫不客气地捏住叶枫的耳朵,轻轻一拧:“少贫嘴!你小子在山上学艺十年,捅的娄子比师姐我拆的枪械零件还多!本事没学全,就敢偷溜下山?还当保安?真是把我们七圣峰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赶紧的,师父们法旨,命你即刻回山!”
“哎哟哟,轻点师姐!耳朵要掉了!”叶枫龇牙咧嘴,却暗中运转一丝微不可察的真元,护住耳根——这身体虽弱,前世道祖对力量的精妙掌控可丝毫未丢。“回山?回去干嘛?继续被那几个老怪物折腾?师姐,你看我这小身板,经不起啊!再说,尘缘未了,师父们不是常教导要入世修行吗?”
“入世修行是让你来给人看大门偷看姑娘的?”凌霜没好气地松开手,美目一瞪,“少废话,师父们说了,此次让你回去,有正事!天大的正事!关乎你的……道途!”
最后“道途”二字,凌霜说得意味深长。
叶枫心中微微一动。前世他是野路子出身,一路杀伐登顶,虽战力无敌,却也深感根基或有偏颇,尤其是最后那心劫,更是印证了这一点。这一世,机缘巧合下竟拜了七位风格迥异、却皆可谓“人间无敌”的师父。
大师父“杀生佛”,出身佛门,却悟得“以杀止杀,净业护生”的霸道禅功,一念成佛一念魔。 二师父“鬼谷道医”,道家正统,却精研百家医术毒术,活死人肉白骨,亦能挥手间夺命无形。 三师父“万象书生”,儒家代表,却非腐儒,精通阵法、符箓、弈道乃至机关巧技,言出法随,困天锁地。 四师父“天工”,兵械之王,冷热兵器乃至未来科技信手拈来,一身战力半靠外物,却强得离谱。 五师父“百劫毒仙”,用毒老祖,万物皆可为毒,亦皆可为解药,性情乖张,却最护短。 六师父“幻梦师”,精神念力大家,操控人心,编织幻境,杀人于无形。 七师父“逍遥客”,身法速度第一,来无影去无踪,精通暗杀窃取之道。
七位师父,代表着七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几乎囊括了儒、释、道乃至百家精髓,却又都走出了自己的“无敌”路数。他们共同教导叶枫十年,将各自压箱底的本事倾囊相授,虽因叶枫“前世底子”学得飞快,却也确实未曾真正圆满。
此刻听闻“道途”二字,北辰道祖的灵觉微微泛起波澜,感应到此事或许真与他重修道心,弥补前世缺憾有关。
“道途?”叶枫收起几分嬉皮笑脸,眼神深邃了些许,“师姐,可知具体何事?”
凌霜见他正经起来,也正色道:“具体我也不全知,只听大师父隐约提及,似与你身世有关,亦与一场即将到来的‘尘劫’有关。师父们推演出,你的机缘不在山上,而在山下,但需回山一行,取得一物,明了因果,方能真正下山应劫。”
“我的身世?尘劫?”叶枫眉头微挑。今世叶枫是个孤儿,被师父们收养,身世成谜。而“尘劫”……莫非与自己感应到的那丝执念有关?
他沉吟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回山可以,不过师姐,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嗯?你还敢提条件?”凌霜柳眉倒竖。
“回去跟师父们说,别关我禁闭,别逼我试药,别拿我试新武器,别用幻术折腾我,别考我校经……”叶枫掰着手指头,把七位师父的“癖好”数落了个遍,“最重要的是,这次下山,我得自由行动,你们不许暗中跟踪保护……当然,主要是监视!”
凌霜气笑了:“你小子要求还挺多!行,我替你转达,不过师父们答不答应,我可不敢保证。”她心里却暗道:小鬼头,师父们疼你跟眼珠子似的,哪次真舍得把你怎么样?不过这次……似乎确实不同以往。
“成交!”叶枫一拍手,“那走吧,师姐,怎么回?御剑还是你那个炫酷的飞行器?”
“美得你!”凌霜白了他一眼,“开车!师父们说了,入世就要有入世的样子,别动不动就惊世骇俗,扰了红尘秩序。”她指了指路边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经过四师父魔改的黑色越野车。
叶枫耸耸肩,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舒服地靠在座椅上:“得,听师父们的。话说师姐,几年不见,你又漂亮了,有没有想我啊?”
凌霜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她透过后视镜瞥了叶枫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想,当然想,想着怎么帮你‘松松筋骨’呢!坐稳了!”
越野车猛地窜出,汇入车流,朝着城外云雾缭绕的群山方向疾驰而去。
车上,叶枫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七位无敌师父……身世之谜……红尘劫难……还有那冥冥中牵引道心的执念。
这一世,似乎比上一世,更有意思了。
北辰道祖的归来,注定不会平静。儒、释、道、百家的精义,或许将在此世,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融于一炉。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山,面对那七位“疼爱”他到让他头皮发麻的无敌师父们。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